波兰-立陶宛曾经是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国家,其中有不少人都是从各处迁移到这个大平原地区来的,其中既有哥萨克人(也就自由人)、鞑靼人和匈牙利人,在里普卡的鞑靼人在十四世纪的时候迁移到那里的,他们信奉的不是天主教也不是东正教,而是与奥斯土耳其人一个信仰,但因为波兰从来就是多信仰国家,国王向来十分宽容,所以他们对波兰大贵族的忍耐性也很高,因为离开了波兰,无论往哪里,除非去到奥斯曼土耳其,他们都很难找到能够容许他们礼拜生息的地方。
之前的波兰政府承认了他们的军事合法性,赐予里普卡鞑靼人首领贵族的身份,容许他们信仰自己的神明,并且按照协议,给予他们足够的赏赐与佣金,以换取他们为政府征战四方——他们也确实忠诚地履行了和约,作为联邦境内除了翼骑兵之外最大的军事力量,他们恪守诺言,即便是在大洪水时期,鞑靼大汗来策反他们也未能成功,但在大洪水时期结束之后,波兰的施拉赤塔们反而怀疑起他们了,因为他们是鞑靼人,而在瑞典与波兰打仗的时候,鞑靼人明显地站在波兰的敌人一方。
虽然索别斯基极力劝阻,但波兰政府最后还是取缔了里普卡鞑靼人的所有特权,包括他们的信仰自由,禁止他们建造自己的寺庙等等,除了这些,贵族们还一致通过了减免四分之三军饷的决定,许多鞑靼人因此衣食无着。
约翰二世在位的时候,这些鞑靼人已经爆发了几场骚动,但这样的骚动并不能让贵族们改变主意,相反的,他们还觉得自己确实预料到了这些“忘恩负义”者的罪过,提早审判和削弱了他们,对此索别斯基也难得地与国王站在了同一立场——因为这些贵族之所以对鞑靼人不满,只是因为长久以来,波兰的大贵族们不断地聚敛土地,蓄养农奴,里普卡这个地方虽然不富饶但也面积广阔,因此他们想要将鞑靼人赶出去,将那里占为己有罢了。
在约翰二世与索别斯基两人的共同努力下,68年的时候,他们还是设法重新授予了这些里普卡鞑靼人的大部分特权——主要是针对宗教这方面,但镜子一旦出现裂痕,就很难弥补成原先的样子,鞑靼人首领满含屈辱的面容索别斯基记忆犹新,他还想着,等这次的特使任务完成后,就要设法亲往里普卡一次,稳固之前的联盟,哪怕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们的大首领亚历山大.克里琴斯基也在所不惜。
但法国国王留了索别斯基一个半月,那些大贵族就做了一件再愚蠢也不过的事儿——他们之前削减了鞑靼人四分之三的军饷,这次却连最后的四分之一也不给了……
有着里普卡鞑靼人的指引,奥斯曼土耳其的士兵简直可以说是一路无阻地进入波兰疆域,并且一夜之间就攻占了卡缅涅次要塞,卡缅涅次要塞是利沃夫城的最后一面盾牌,它矗立在河谷的孤岛上,河水冲刷出来的峡谷就是天然的护城河,最窄的地方也有三百尺宽,一百尺深,只有一道细窄的通道与外界连同,独特的险要地形让这座城堡被誉为“上帝之城”——因为它从未在战斗中被攻陷过,这次也是,里普卡鞑靼人叩开了城堡的大门。
“我们的军队集聚的情况如何?”索别斯基只是随口一问,却始终没有得到回答,他的心沉了下去。
米哈尔一世死了,波兰的大贵族们都集聚在华沙,预备推举下一个国王,而在他们争执不休的时候,奥斯曼土耳其人已经开始进发,等到他们听到敌人入侵的消息,却还在为召集军队所需的费用吵吵嚷嚷——有人说应该提高税收,有人说应该向商人借贷,没人说,我愿意先支付这笔费用,或是派出我的士兵,因为现在的大贵族都是由原先的中小贵族逐步相互吞并而来的,他们可不相信别人——哪怕他们是为了国家出战,也难保身后没有人乘火打劫。
索别斯基也不敢,他面无表情地听完了下属的回报,已经心灰意冷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妻子玛莉辛卡眼含热泪地握住了他的胳膊,他反手握住妻子的手,心中一阵酸楚,又是歉疚——因为之前他就和妻子约定了,他们的长女会被送去里普卡,现在看来,这是他们的幸运,又是波兰的不幸。
现在索别斯基隐约察觉到了,为什么他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地逃离凡尔赛,这不是路易十四的仁慈,也不是蒙特斯潘夫人的贪婪,而是他们有意为之——利沃夫与华沙相距遥远,若是他要去利沃夫阻截奥斯曼土耳其人,那么他就没有办法控制远在华沙的国王选举;若是他选择回到华沙,但那些施拉赤塔一定会指责他将权利放在了职责之前,他想要成为波兰新王,不是不可以,但一定会变得非常艰难而且不可测——而且他真的能够看着奥斯曼土耳其人的西帕奇骑兵纵横在波兰的土地上吗?
法国国王要他在个人的私欲与对国家的忠诚之中选择。
“我们去利沃夫。”索别斯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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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您要先去利沃夫。”路易说,他和孔代亲王一起站在有一张台球桌大小的桌子前——或者说,这原本那就是一张台球桌,被路易改成了沙盘桌,有关于波兰的情况国王的传教士与密探早有探查,蒙特斯潘夫人提供了更加详尽的情报,数学家与雕塑家们再依据地图与记录来制作沙盘,虽然不能说绝对准确与完全,但已经能够被应用在真正的战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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