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洲笑起来,然后对皇上拱拱手:“回禀皇上,关于此事,我有两点要说,其一,战报所写,没有夸大;其二,臣确实反对严惩苏州大商。”
“那你就是承认收受好处!”太子眼睛一亮,以为抓住他的命脉。
上方的皇帝却不理会太子的话,而是说:“那你说说,为何反对。”
太子一下子懵了,李星洲心里好笑,这太子莫非以为皇帝会在乎他有没有收好处不成,真是目光短浅......
李星洲拱拱手:“因为抄商人看似还富于民,实则是在害江苏百姓,如果抄没几大家,再与其财帛赈灾,短时间内看似解决问题,可时间一长,遗祸无穷。”
他这话一出,顿时几人目光都看过来,一脸诧异。
就连德公、何昭也不解的皱起眉头来,羽承安更是自顾自笑起来,小声嘀咕道:“歪理邪说......”
李星洲不理会众人,而是上前拱手,然后拿起案前的毛笔,蘸了墨,然后铺开纸张,“我来细讲一下数年来苏州一带的百姓如何吃饱,如何过得比景国其它地方好。”
他这么一说几人虽不知道他想干嘛,还是好奇都凑过来,皇上也皱眉,从上方下来。
李星洲一边画一个横竖四线的表格,然后在左边竖列分别写上“布”和“粮”,上方写上“苏洲”和“京西”。
众人不解其意,李星洲接着解释:“京西沃野千里,是我景国产粮最多的地方,紧靠开元,所以开元府向来不缺粮。
而苏州则盛产布匹,全国锦缎布匹,大多来自苏州。”
“也就是说,苏州山灵水秀,气候适宜,但却不够平坦,所以织造产业发达。
若我们将产出一样东西消耗的时间、物力,人力统称为资源,并以数计。那么可以看作在苏州,造一匹布,需十份资源,而京西想造布则困难,需要二十份资源。
苏州产布多,可自己不能产粮吗?当然能,而且苏州气候适宜水稻,只是地势不平,所以看作产粮一份,只需四份资源,比产布简单。
而在京西,因土地肥沃广阔,耕作方便,产粮一份只需一资源。”李星洲一边说一边在表格里记下。
“如此,苏州该产粮吗?”李星洲问。
“自然,苏州产粮比产布简单,这是王爷自己说的,况且若不产粮,岂不满地饿殍!”羽承安道。
李星洲一笑,然后提笔算起来,“若按羽大人所言,打比今年苏州所有人力物力算作资源一百,则能产出二十五份粮,可若他们换这一种方式呢?”
他说着重新算起来:“如果这一百资源,苏州全产布匹,则能产布十份,再以布向京西易粮,则苏州能得百份粮食,比他们自己种粮翻四倍!”
说到这,围观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这便是苏州富庶这源由!”他这么一算,众人都惊讶了,皇帝也皱起眉头,也看出其中端倪来。
太子连忙跳出来反驳:“不对,这不对,这对苏州有利,可....可害了京西!”
“哈哈哈哈......”李星洲一笑,接着写算起来。
众人也再次凑过来:“京西百姓也要布匹做衣,毕竟衣食住行,缺一不可。
可京西不利织造,若京西今年同样有资源一百,全用于织造,则可产布匹五份。
若他们全力种粮,则能得粮食百份,再与苏州易布,能得布匹十份,依旧比自己织造翻两倍!”
这下,众人都瞪大眼睛,呆呆盯着那桌上纸张,开始反复推算起来,皇帝也死死盯着他写画的纸张,似乎在心中推演。
这其实就是古典经济学《国富论》中的绝对优势理论。
很多人古人都认为商人是害国的,一来他们什么都没做,就得了钱,是懒惰。二来认为利益不可能凭空而生,既商人能得利,那肯定是投机耍滑榨取普通人利益了。
而英国古典经济学家亚当.斯密却经过十几年研究清晰的告诉世人,商业贸易的利润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利用地区优势不同获得的,说白了就是商业贸易放大了地区优势,大大推进社会繁荣。
几个大臣还有太子显然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震惊得无以复加,皇帝则看向他:“所以你不想朕杀那些商人......”
“没错,物品流通需要靠商人贸易来完成,他们的贸易会给苏州、京西两地百姓带来巨大利益,若无商人,苏州只能自己产粮,京西也要自己织造,不只影响苏州还影响京西繁华。”他认真的说,然后又道:“再者,也并非是完全不罚,朝廷可以罚些轻的,比如没收部分宅邸,要求上缴银两等,所以臣请皇上慎重考虑此事。”
皇帝听完没说话。
本来以为会意见统一的坤宁宫小会,意外的以意见不一的结局结束。
李星洲的布、粮之论让几个大臣都耳目一新,啧啧称奇,离开的时候,太子脸色非常不好。
他不在意,这事皇帝心里想必已有决断,只是没说出来,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发钱给官员赈灾,只是一时之策,要想苏州一带百姓的长久利益,就要保证贸易繁荣。
.......
第二天正午,太阳火辣,王府后山水泥墙边,祝融挥锤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砸了一刻钟,才将水泥墙砸倒。
看着大汗淋漓的祝融,众人都惊呆了,这墙可才两指宽而已,还是用并不规整的石块堆砌起来的!
李星洲得意大笑,抱手亲自为这种煅烧出来的粉末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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