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芝龙脸色这才微微一变:“你出来干什么?”
陈春耘一头一脸的土,手里拎把刀,非常的临危不惧:“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下官无用,护不住百姓救命的赈灾粮,也不能让曾将军一人遇险。生与义不可得兼,下官便取义。”
“那就两人遇险全军覆没?我死这儿连个回去给我邀功的人都没了!”
陈春耘一愣,曾芝龙仰头骂道:“海都头你死了!”
林间一阵呼哨,火器兵们一顿,停止行进,因为两侧山岗更高处,突然出现更多的火铳。
又矮又胖的海都头一只手持铳一只手捏着余总兵后脖颈子,火铳顶在余总兵喉咙上。余总兵被海都头挟持着拖来,火器兵一看,不知所措。海都头更捅着余总兵喉咙,余总兵发不出声音,连忙挣扎着挥手,火器兵立刻放下火器。火器兵一放火器,所有“山匪”都扔了武器。
曾芝龙拎着泰西长剑,一步一步溜达到余总兵的面前。海都头把余总兵捆在押粮牛车的车轮上,曾芝龙弯腰看他,一脚蹬在他脸旁边:“你想打劫海盗啊。”
余总兵满脸汗,曾芝龙笑意越来越明媚:“今日山中遇匪,余总兵奋不顾身为国奉献,不幸殉国,曾芝龙当机立断撤出山林,返回建宁府,在汀州府就地下方赈灾粮……”他轻轻俯到余总兵耳边:“总兵说如何。”
余总兵被堵着嘴,说不出来如何。曾芝龙修长的食指微微一转,山林中密密麻麻响起火铳的声音,陈春耘定力再好也忍不住一缩脖子,四周的“山匪”和火器兵噼里啪啦全部倒下。
曾芝龙拔掉余总兵口中的布头,然后一剑捅他个对穿。
“我帮余总兵敞亮敞亮心胸。”
陈春耘发现,人在重伤时,是叫不出来的。
海都头解开绑余总兵的绳子,非常若无其事地一脚踢开他,仿佛那不是一个人。海上的规矩更残酷,一剑而死让他提不起兴趣有感想。
海都头率人早几日就在山林中等着了。海盗不习惯丛林,给虫子咬得半死。海都头愤怒:“大帅,我半边屁股肿起来了!”
曾芝龙在他背后打量:“还行,不仔细看还是对称的,你本来就胖。”
陈春耘直愣愣仰着脸看苍天,没有语言。曾芝龙一拍他的肩:“难得有义气。”
海都头嗷嗷叫:“自己人!”
其他海盗也大笑:“自己人!”
陈春耘欲哭无泪,我是想要舍身成仁,谁特么跟你们一帮海盗自己人……
曾芝龙一偏下巴,海都头打个特别的呼哨,海盗们收到指令立即有条不紊地拉着运粮牛车转头,往建宁府行进。
“到了建宁府就拐去汀州府,在汀州府咱自己造个册子。陈同知刚才说你擅长账目?那就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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