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从来都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从来不会,哪怕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夏天了,往年这时候来听戏的人总是特别多。阳光又亮又刺眼,绕得琴茶也懒洋洋晕乎乎,可他的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生颐的药材生意也很好,每天都忙,可他总能来抽空听上一阵子戏,坐在最显眼的位置…琴茶会很期待唱完戏后被伙计叫住,因为他们会传达生颐的消息“洪家少爷又给您带了瓜果,新鲜得很。”“拿去给大家分了吧。”琴茶并不稀罕吃什么,他只需要知道生颐心里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他就够了。
有时候会是什么约定“洪家少爷说在街角的八坊茶馆等您”琴茶给他提过一次,那里的酸梅糕和绿豆糕很好吃,生颐便每次都记得点。他会坐在靠窗户边的位置,微风混合着柔和的阳光卷进来,为生颐英俊的脸勾勒一条金色的外框,他笑得云淡风轻,抿一口茶,对匆匆赶来的琴茶笑道“来啦?”
琴茶眯着眼睛看他“这身打扮是要迷倒多少小姑娘。”生颐挑挑眉毛“哦”茶馆那里有时有弹琵琶的,有评书的,琴茶也会听几段,末了,生颐总会握过他的手,对他笑道“他们都不如你。”琴茶笑笑不说话,他很乐意有人喜欢他的戏。
有时候是天刚亮生颐就来等他一起吃早饭,生颐知道琴茶早晨吊嗓子要空腹,所以从不催他,一个人倚着门在白皑皑的雾气中呵欠连天,像一只傻乎乎的大狼狗守着一只金丝雀。摊上的馄饨,焦圈儿,豆汁,或者是东路口的炸酱面,五胡同的凉面,大酒楼,小饭馆儿,他们都吃了个遍,怪不得这整个北平,哪里都是他的气息。
而现在,北平要被日本人占领了,这里不就就会有什么石田,什么不二,再也没有生颐了。
琴茶躺在床上,感觉自己静脉中的血,和北平一起渐渐冷却。
他还是要去看一看,看一眼北平,牢牢记住他是什么样,万一,万一真的就回不去了呢?
推开门,看见卖卤煮的赵师父正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拉着妮儿往南走,大热天两个人却穿着厚厚的,捂得严严实实,在强烈的阳光下显得异常醒目。
“赵叔,上哪儿去啊“琴茶给他打招呼。
赵师父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般,一把把妮儿拉进自己怀里,仔细看清是琴茶后才松了松手,脸涨得通红,张着嘴,半天没说上一句话来,倒是妮儿先开了口“琴茶叔叔,鬼子打进来了,你快和我们一起走吧!”
“这孩子”赵师父抱怨地搡妮儿的肩膀一下,妮儿立马嘟起了嘴,像要哭出来一样。
“妮儿真乖”琴茶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又从口袋里掏出糖来给她。琴茶兜里是时刻都会为孩子们准备好糖的。
“琴茶”赵师父开了口。压低了声音“你也赶快逃吧,逃到南方去,北平要完了,日本人不知道还要想出什么法子来折腾咱们,快跑吧。”
琴茶低着头“不了,赵叔,我等个人。”
“哎唷,你这小伙子,长得秀气,一点不听劝,等谁”
可那个人,确实要比自己的性命重要。
自己要是走了,生颐怎么办,生颐看到空荡荡的桂川,也一定会难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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