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上王宫时,谢彻须得循规蹈矩,当个恪守夫道的好王夫。但一出宫门,谢彻便如入了无人之境,自在得很,同月上平头百姓们打交道时,谢彻便是同唐堂这般随性,不必端着架子,更不必自持身份。
但那终究只是一时的快活。
自出生那日起,谢彻便活在囚笼里,双亲、朝臣、百姓们都对这根皇室独苗寄予着厚望,天生尊贵,使得他无一日不在学着端架子,也无一日不在持着身份,走至何处,皆有一群人紧跟着,极难偷片刻安闲,未曾享有半晌洒脱。
那日雨中一见,最吸引他的,不是倾城美貌,也不是“机缘巧合”。
而是黄衫女子笑立雨中、天不怕地不怕的洒脱模样,就像块顽石,任由风吹雨打,她自屹立不动。
谁料,洒脱的石头一被人撑了伞,便从里面崩出来了一只狐狸,又娇又媚,又软又黏,时而聪慧,时常犯蠢。
石头很好,狐狸也很好,总归都是很好很好。
他的阿姮本就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想到此,谢彻的冷面上不由露出一个甜笑。
卑贱的厨子推了高高在上的天子一把,笑斥道:“我问你话,大白天的,你怎地发起春来了?”
远处的郭敏见了唐堂此举,又生担忧,暗自埋怨,唐哥哥未免也太过胆大,哪怕他们二人关系不一般,他又怎能对陛下这般无礼?
谢彻被这一推,方才回过了神,还轻咳了一声,好遮尴尬。
唐堂又问一遍:“你当真不去见一面?”
见或不见,向来是个极大难题。
半晌后,谢彻轻叹一声道:“相见生厌,不如不见。母后去见,是因还未放下。”
“难道你便放下了?”
“朕欠他的,已然还清。”
唐堂不知有些事的内情,到底还是站玄归那边,见谢彻如此决绝,不由劝道:“父子之间何至于此?”
话一落,唐堂便恨不得收回。
谢彻果如其料,淡笑道:“堂兄既明白这个道理,怎还不回府?”
唐堂笑嘻嘻道:“我一个十年前就死了的人,突然回府,怕会将人给吓着。”
谢彻道:“堂兄是知晓的,一遇权势,活人可轻而易举地死去,死人自也可轻易地活过来。名分之事,若上位者真想给,何愁寻不到借口?”
唐堂打趣道:“这话还是留着给你家媳妇说去。”
听了这话,谢彻确然有些触动,眉头轻皱,道:“她和孩子们的名分,是该早日定下来。”
半晌后,谢彻又劝道:“再来,堂兄你虽视名利权势为粪土,却也该为妻儿着想。你是不屑爵位,但说不准你儿子想要。”
唐堂道:“老子都不要的东西,他敢要?”
谢彻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安于贫寒,可万一,你的儿女却想过富足日子呢?堂嫂嘴巴上不说,但你又怎知其心头是如何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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