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家里人也不知道”顾钧故意问道。
大爷挺失望地叹了口气,“我说你们这些做警察的,怎么工作的这么马虎呢?天河家里没什么人了,有也是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林家当初反对这桩婚事,这俩小年轻就没办酒席,直接旅行结的婚。”
“大爷,这事您都和谁说过?”
“多了去了,有派出所的、有说是交警的、还有说是市政府办公室的,一拨拨的来,可没一个干正事的,最后还不是颠倒黑白。”
“老头子,说话注意点。”大妈尴尬地瞧了瞧顾钧,顾钧却觉得脸上有点烫。
“那后来这房子?”
“这街上的房子老,有些归单位,有些还是归个人的,”大妈接过话茬,顺手将手中的锅勺塞到了大爷手中,“去,把粥搅一下,凉的快些。”
大爷虽有些不满,但还是走到炉灶那,把锅勺放进已在凉水盆里的粥锅里来回搅动了起来,绿豆的清香在屋内飘着。
“小夫妻那时又没什么积蓄,住的房子是单位分配的,出了那事后,他们的房子就一直空着,然后就变成了仓库,也不常见有人来,也不知堆放了些啥?连门牌号都给拆了,再后来这条街上许多老街坊们也一个个地搬走了,小二十年了,很多人也都不在了,哎……这世道啊,今天不知明天事,明明早上出门时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子,咋就说没了就没了呢?到现在啊,我有时还能想起那天早上我正在门口洗衣服,他们一家出门,小家伙还冲着我招手,叫着‘奶奶,早上好’,两口子也客客气气地和我打招呼,他俩都是实在人啊,平时我们这要换个煤气啥的,都是天河帮忙搬的,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是明华帮忙看的……警察同志,你说什么人能这么昧着良心说瞎话?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死了还被人冤枉,可怜哪,也没人替天河讨个公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大爷又走了回来,盯着顾钧,“你要是真能把这事给查清楚了,大爷我给你赔礼道歉都行!不过我看也够呛!说来说去倒霉的还是小老百姓,没权没势的,有理都没地方说去。”
顾钧缓缓地呼了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大爷说道:“该赔礼道歉的是那些人,大爷,我身上这身警服是干净的!”
大爷愣了愣,而后感慨地叹了口气,“好,大爷信你一回,也替天河一家谢谢你,这人哪,活在这世上总还是要有良心的,黑了心就不怕报应么?”
“天道轮回,法网恢恢,大爷,那些人跑不了。”
站在兴余里这条烟火气十足的老街上,顾钧从未觉得会有个地方是他想一步一步地走细细地看慢慢地想,老街不长,从这头走到那头也就十来分钟的事,来来往往的人或熟悉或陌生,可能隔了几个月这里就会少几张熟面孔多一些陌生人和你擦肩而过。
更何况是隔了十五年。
可顾钧还是能从老街的烟火气中看到那个小小的、活泼的、可爱的身影,他在这条街上来回跑跳着,礼貌地和所有的人打着招呼,欢快地拿着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给的小零食蹲在家门口一边等着父亲下班一边做个满足的小馋猫,或者是趴在书桌上做着作业等着母亲叫他吃晚饭,也许又会爬上架在墙边的梯子去闻隔壁奶奶家烙的葱油饼。
忽然好想他,特别特别想他,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将这个人抱入怀里,紧紧地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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