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胜昨晚住在一个民宅里,没选择大富大贵的宅邸,因为按照原计划,反正过两天就要再出发,随便找个窝睡个觉也就可以了。
不得不说,镇北军的这些高层将领,在个人享受方面,其实并不是很强烈。
郑凡策马行进在街道上,身边不停地有哨骑和骑兵队伍擦过,城内的燕军和城外的燕军大营,也已然开始发动运转起来。
一同躁动起来的,还有滁州城内的人心。
围墙里头,此时不知道探出了多少颗脑袋正在偷偷地打量着外面的情况,看得郑凡心痒痒,好想张弓搭箭练练爆头箭术。
…………
滁州城最威严也同时是象征着权力中心的建筑,是太守府,不过乾国不设太守,而是节度使。
只是,在昨日燕军破城时,滁郡节度使并不在滁郡,而是在滁州城南边八十里外的安田城催促粮草转运。
所以,这条大鱼并没能被抓到。
但此时,在太守府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坐在签押房的座位上,他的脸上,带着宿醉后的深深疲惫。
昨晚,他喝了一夜的酒,酒是桃花酿,乌川盛产美酒,上好的佳酿起身,向下方诸人一拜。
下方诸位大人则一起跪了下来,
齐声道:
“大人……”
所有人,已然泣不成声。
“都下去吧,该忙什么,该做什么,该准备什么,你们应是晓得的。”
众人应诺告退。
老人又坐回了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大半的精气神。
管家有些心疼道:
“老爷,您,您何苦呢?”
老人却笑笑,
道:
“你当老夫不这么说,他们就不会把屎盆子往老夫头上扣么?”
“这……”管家。
“在收到王师出现的消息后,他们应该已经在串联着了,老夫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得担这个后果的。
与其让他们推我出去,倒不如老夫自己走出去。
这样,多少还能留点儿情分,日后,家里还能被照应一点儿。”
“老爷,您太难了。”
管家清楚,如果不是为了保住阖家性命,自家老爷断然不可能受燕人这种胁迫的。
老人伸手,又拿起了茶杯。
“老爷,茶凉了,我去给您再沏一杯。”
老人点点头。
管家端着茶杯走出了签押房。
老人看着这空落落的房间,心里忽然一阵抽搐,眼里露出了一抹骇然之色。
因为在刚才,
自己心里居然生出了一种想法,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就是:
要是王师被燕人击退了就好了。
…………
福王府内传出了消息,世子妃因受惊病倒了,一直在房间里养病。
而此时,世子殿下和王妃面对面地坐着用午食。
今日的王妃,换上了素服,昨天是特殊,但实际上,他还在为亡夫戴孝的阶段。
“快些吃,待会儿还得带着下人出去将你父王安葬好。”
“母妃,外面………”
世子殿下的脸上,挂着极为清晰的慌张之色。
“外头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
“大军,打回来了,母妃!”
“打回来了就打回来了,打回来了你就能接过你父王的位子,当上新的福王了。”
“不是,母妃……”
“要是大军打回来了,就说明你,你赵元年,没那个命,也说明你母亲我,也没有这个命,既然没这个命,那就得认命。
好好吃饭。”
“但,但阿清死了啊。”
“死了,就死了呗,你父王在的时候,就与你说过了她的身份,你不会还真对她动感情了吧?”
“那自然是没有,只是,母妃,她毕竟是银甲卫的探子,等大军打回来,银甲卫可不会相信阿清是病死的这个说法。”
“这个好办,咱府里不是还有你父王留下的几个侧室么,燕人要是真败了,等咱大乾军队进城时,你就把你那些个姨娘也都杀了,把你媳妇儿的尸体往她们里头一摆,就说是燕人暴行。
你老娘我再弄得披头散发一点儿,这样子报上去,官家说不得还得可怜咱家,毕竟你父王可是在替官家宣旨的路上出的事儿,你呐,这王位肯定能保住的,还会再多拿些赏赐,活得也没你父王活得那么累了。”
“母妃,这………”
“遇事,得有决断,你父王已经走了,这世上,就只剩下咱娘俩可以相依为命了,千万别指望你外公,你外公当初要是真拿为娘当一回事儿,就不会让为娘嫁进这福王府了。”
“母妃,儿子知道了。”
“嗯,所以,吃饭吧,下午去给你父王下葬了,总不能让你父王一直不得安息。”
“是,母妃。”
………
滁州城的新任城守将已经将自己的部下召集了过来,足足两千多人。
郑凡和梁程过来时,恰好看见他们。
“呵,这是来请战的。”郑凡说道。
昨夜,这位新任城守将军领着自己可以鼓噪和控制的守城卒,屠了不少权贵满门,起身,
大喝道:
“直娘贼,这滁州城当初就是听了你小子的建议,城虽然拿下来了,但真拿得没滋没味儿的。
好在,也不晓得这三万乾军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过无所谓了,总算有一场正经仗可以打了。
我镇北军在荒漠和蛮人打了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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