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大床摇动的“咯吱——”声由傍晚到深夜,再由深夜持续到第二日黎明将要破晓时方才停息,萧然差点被整成死鱼,在体内某个物体终于离开后嘟囔了两句,终于如愿以偿地进入了梦想。
而始作俑者却依然神采奕奕,黑曜石般的眸子闪闪发亮,抱着萧然进入浴室洗了个澡,才回到重新换过床单的大床上,抱着怀里失而复得的人鱼,像一只盘踞着宝物、吃饱喝足的野兽。
虽然很想就这样一直看着萧然,但折腾了一个晚上,强壮如他也有些吃不消,只坚持了一会儿就进入了美满的梦乡里。
这时,一直挂在西弗勒斯脖子上的人鱼眼泪发出一阵白光,轻柔的白光像是一层轻纱,将熟睡的两人笼罩住。
萧然微微皱了下眉,但在白光的作用下无法醒来。
而在西弗勒斯的梦境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一只金发蓝尾的雌人鱼正坐在一块礁石上,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海洋。西弗勒斯震惊地看着虚踩在海面上的脚,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仿佛还在地面上一般。
“你过来。”柔媚的声音传入西弗勒斯耳中,他警惕地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雌人鱼,只见她正对着自己招手。西弗勒斯才没有傻到走过去,谁都知道人鱼是善于迷惑的种族,如今出现在他的梦境中不知为何,但小心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你是谁?目的为何?”
雌人鱼放下手开始唱歌,如同天籁一般的嗓音带着不可忽视的魅惑作用,西弗勒斯早在第一个音响起时便想要使用闭耳塞听,但在梦境里他的魔力已经失去了效果,神智很快地被歌声迷惑,眼神也渐渐失去焦距。
“来吧,跟我去海里,那里有最美的人鱼,有最珍贵的财宝,可以令你拥有权势,陆地上的一切不过尔尔,海里才是所有生命的归宿……”雌人鱼好整以待地看着西弗勒斯,似乎并不担心他会抗拒,甚至拿出一柄水晶梳子打理起美丽的金色长发。
可惜,她失算了,过了一刻钟,西弗勒斯的喉咙里迸发出一声闷哼,脸颊上也出现了汗水。又过了一刻,西弗勒斯突然睁开眼睛,拼命地喘息着,恶狠狠地看向雌人鱼:“你到底是什么人?!”
雌人鱼微微一笑:“你猜不到?”
“猜?”西弗勒斯脸色微微一变,“你是然的母亲?”魔法世界与深海世界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都用结界与外界隔离开来,他也从没有见过其他的深海人鱼,除了萧然那个素未蒙面的母亲。
可是然不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吗?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在抛弃了萧然后又把人鱼的眼泪给他?”雌人鱼一看就知道西弗勒斯在想什么,“人鱼一生只有一滴眼泪,要么定情,要么断情,你应该是知道的。萧然是我怀胎十年生下的,我对他自然是有感情,但这点感情并不足以让我的后半生都挂在他的身上……”
西弗勒斯没有打断雌人鱼的话,安静地听她说着。
萧然的母亲是人鱼族的公主,爱上了偶然路过的东方修真者,并趁着修真者走火入魔时爬上了对方的床,因而有了萧然。可惜修真者冷情冷心,尘缘并不能令他放手天道,萧然的母亲恨极,却也无法,流下了眼泪并留了一段记忆在人鱼眼泪里。修真者不愿意留下尘缘,一点血脉之情换了修真者半数修为,在末日到来之时划破空间,能带萧然去往一个安全的世界。
人心都是偏的。西弗勒斯突然想起萧然对他说过的话,其实认真想想萧然的父亲和母亲并没有什么错误,他们一个更偏向自己,一个更偏向天道,所以萧然成为了可以抛弃的那一个。但他们又给萧然留下了最珍贵的东西,一个用半数修为换来他在末日的平安,一个用人鱼最珍贵的眼泪给了萧然及其伴侣的未来。
人鱼的生命长达千年,巫师却只有短短两百年,萧然母亲的人鱼眼泪可以把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西弗勒斯身上,令他的生命可以延续到和萧然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果萧然的伴侣是血族或是龙族这样不死不朽的物种,人鱼的眼泪也会把他们的寿命减少到和萧然一样长。
这种做法虽然自私,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位母亲对孩子最后的关爱。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和人鱼的眼泪融合,里面包含有一个契约,会将你和他一生栓在一起,要是你抛弃他只有死路一条;第二,拒绝融合,后果你自己明白,他毕竟是我的血脉,即使我不要也容不得他人欺辱……当然,我更希望你选择第二条,这些年我一直看着他,他看起来很高傲,但其实很敏感自卑。他选择你,其实我是很不满意的,你和他一样的格很容易伤害到他。”雌人鱼冷冷一笑,刚才西弗勒斯一进来她就考验过,要是对方迷失在她的歌声里,只能说明萧然的眼光并不怎样,还好这个人没有令萧然失望。
“我选第一条。”西弗勒斯毫不犹豫地说道。
雌人鱼看了他一眼:“你确定?要知道你这个年龄在巫师来说还处在幼龄期,要是和人鱼眼泪融合更是有千年的寿命,难道你这么肯定自己不会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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