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霍霜梧听得赵熙说明原委,心下好生悲凉,说什么你是我心中的唯一,无人可代,与江山社稷比起来,不过是哄无知小女生的漂亮话罢了。还以为这赵熙是什么痴情皇帝,缱绻情深,感天动地呢,原来在帝王心目中,还是**啊。
想及此,霍霜梧不禁冷笑道:“皇上实在见微知著,谋略过人呢,人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爱江山更爱美人,不过是世人杜撰罢。皇上公私分明,不为女色所乱,不为危势所惧,识破敌人的计谋,将计就计,实在高人一等了呢。”
赵熙听了这话,觉着那一字一句,都像针一样,毫不留情的扎在自己心上,他额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渐渐的聚在一块,有的从眉梢那里滚下来,有的从眼角那里滚下来,流进眼睛里,酸酸涩涩的,很难受。
程知义虽说是个人,见着赵熙这般,又见着霍霜梧的表情,也知道两人怕是有矛盾,想做和事佬么,自己又不会说话,怕是要好心做坏事,只得沉默。
霍霜梧离得赵熙很近,也略约的见到了赵熙的神色,但觉得还不解气,便道:“霜梧原本还担心皇上会因为霜梧而耽误国事,看来是多虑了呢。皇上是个称职的皇帝,典型的皇帝。实乃天下苍生之福啊。”
“霜儿,朕……”赵熙的话还没有说完,霍霜梧一拂衣袖,扬长而去。也不管赵熙怎么样了。
程知义也觉着不好,只得笨嘴笨舌的说了几句好话,也退下了。
程知义和霍霜梧都没有看到,赵熙眼角的珍珠,不是琥珀色的,而是透亮透亮的,闪着晶莹的光。
一个皇帝的眼泪,何其珍贵。倘若霍霜梧能抛开对皇帝的误解和成见,那么,日后,也就不会被那人伤得那么深了吧。只是,人又怎么能预见未来呢,纵使霍霜梧穿到历史上的朝代,又怎么能遇见到自己的因缘呢?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却说霍霜梧一怒之下走出了御书房,一口气的跑回养心殿去了。已是用晚饭的时候了,霍霜梧心情不好,自是没有胃口,只叫春兰将一小锅粥在火炉上热着,自己觉着饿了再吃罢。
春兰应了声,静静的退出去了,眼睛的余光瞥见霍霜梧坐在软榻上,双眉紧皱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又是浮现一丝不易发觉的笑意。
霍霜梧正心烦意乱着,哪里觉察得出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呢,只是在软榻上静静的坐着,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首先想到的倒不是赵熙如何发现敌人奸计的机智,却是心底那一抹不能忽视的悲凉。霍霜梧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说是因为赵熙摆了自己一道么,但是自古以来,皇帝对臣子运用帝王之术,哄得臣子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效力,有什么奇怪的呢?赵匡胤为了瓦解功臣的权力,不是杯酒释兵权么?刘备为了诸葛亮继续忠心耿耿的为阿斗效力,不是在白帝城托孤的时候将对诸葛亮说了违心的话么?刘备跟诸葛亮还是什么如鱼得水的铁关系呢,尚且如此,更何况赵熙和自己?自己虽然说不上是赵熙的臣子,但是将来眼镜找着了,自己自然就会为之效力的,皇帝对臣子用计,有什么不可以呢!
想是这样想,但霍霜梧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总是觉得赵熙不应该对自己用计,不应该把自己也拉进棋局中去。可是,赵熙是一国之君,为了国家安全,对一个小小的女子用计,有什么不可以呢?更何况,不是自己向赵熙进谏要以天下苍生为念的么?赵熙能公私分明,这很好啊,可是为什么自己还要这么介怀呢?
难道,难道——
一想到这个可能,霍霜梧竟觉得有些惊慌,有些害怕。她不想因为一份感情而放弃自己的自由,纵使能安心在中做宅女,但是,那些工于心计的女人会让自己安安乐乐的过宅女生活么?
霍霜梧脑海中又浮现起裴多菲的那首诗。她对于自己有没有为自由放弃生命和爱情的勇气,还是有些疑惑的,但是,她对于自己有没有为生命放弃自由和爱情的勇气,却是很明确的——自己就那么一条命了啊,穿过来历尽艰险,好不容易在野心家的觊觎下把小命保住了,可不能在这见不得人的去处丢了啊。
一想起看过的斗剧,霍霜梧惊得**皮疙瘩都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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