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采奚被他猜中心事,索性就直说了,“是啊,我想不明白。过上成乳哺关,诀窍就是守静抱一,任眼前是天堂美景还是地狱群鬼都不动心半毫。可我见你遇事冲动,甚至一两句话都能勾起你心中意气——这难道不是学道大忌吗?咦,前面又有拦路虎。”
许远衷一看,前方草坪上许多洞洞,就像五子棋盘。“新玩艺儿,没见过的。”他看了半天对张采奚说,“我们要不要走过去试探一下?”
“反正都是要往前走的。”张采奚问许远衷,“我很奇怪你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就是分辨真假,抵制诱惑喽。我遇上过两个百分之两百sexy的姑娘,真是,差点就被她们搞定了。”许远衷讲起来又是自豪又是惋惜,“那种勾引方式啊,你绝对想不到。”
“……这么说你立场其实很坚定了。”
两人刚走了两步,一只圆头圆脑的小猫从洞里探出头来。张采奚一惊,这太像她以前睡觉时爱抱的那只毛绒猫了,接着,几个洞里又陆陆续续探出几只狗和兔子。最前面的猫缩了回去。许远衷眼睛一亮,“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很像……”
“打地鼠。我懂的。”张采奚沉着气说,“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没有榔头,但我有这个。来玩一个红色版本的打地鼠吧!”
许远衷刷地从背后拔出长剑,腾身跳进地洞组成的大棋盘中,使了几个花哨的招式将露出地面的动物头平平削掉。断颈里喷出的血将草坪和他染成红色,张采奚又闻到了在这儿似乎很觉的腥气,同时还有一点奶香。那些动物都那么小,似乎几个星期前刚出娘胎,刚长全了毛就被放进地洞
里充当道具。张采奚忍不住一阵阵心疼。
“你刚才是不是问了我一个问题?”许远衷在坑洞之间跳来跳去,把剑舞得呼呼生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第一时间斩掉伸出来的每个小头颅。过了阵子,狗销声匿迹了,她靠分辨“喵喵”和“咕咕”分辨是猫还是兔子,然后选择使用“野猫分鬃”或者“白兔亮翅”。这似乎也有点炫耀的成分。“你对守静抱一的理解有误。心有真心和妄心之分。爱欲之心乃是妄心。学道之人修行,之所以因为一点小事坏了根基,究其原因不过是先动了妄心,再牵动真心,才致败坏的。守静抱一,说到底只要把真心和妄心区分开来就可以了。”
“真心和妄心没法分开,二者本就是一物。”张采奚否认了他的说法,“就像蜡烛和火苗。你有办法让火燃起来却不耗一点蜡油吗?真心不动,妄心也不会动。所谓动了妄心,其实恰恰是真心摇摆在先。”
许远衷暂时将剑反手立起,指着血淋淋的地洞说,“不,妄心和真心不是蜡烛和火苗。你不明白什么是真心。真心就是这片草原,妄心就是地洞里的猫猫狗狗。”
“对啊,小动物躲藏在草原下面,你杀掉一个,又钻出一个,你再杀,它再钻出来,这种反复永远不会停止。真心是妄心栖宿之处,二者无法分开。”
“错,你现在看见的草原并不是真正的草原。它和之前的战场,雪地,刀山火海,城市医院一样,都是幻象。你悟性还不够啊。”许远衷说。张采奚有些恼怒。单大蝶说过她天资奇佳,她对此坚信不疑。“是吗?”张采奚轻描淡写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固你的真心,我抱我的静一,看谁先炼成神仙吧。我可不要玩什么打地鼠。”
她说完朝前走去,将地洞和“地鼠”们踩在脚下。红色的草迎风招摇,被她踩成了绿色。凡是她走过的地方,地洞一个个都消失了。“等等!别动!”许远衷大喊,“还有最后一只!”
张采奚立住脚回过头,“你说什么最后一只?”
许远衷指指脚下的草地,“你看,地洞又都不见了,但你前面还有最后一个。那只狗,我想要,不要踩死它。”
张采奚前面果然是剩下的最后一个地洞,探出脑袋的小狗用傻乎乎的眼神看着他们,两颗眼睛像荔枝核儿。在它把头缩回去之前,许远衷一把将之从地洞里拎了出来,动作轻轻巧巧,小狗一瞬间就到了他掌中。许远衷宝剑回鞘,逗着这个劫后余生的小家伙,笑得很开心。张采奚闹不明白他在干嘛,“刚才还杀得兴致勃勃,现在又变成养宠物的小男生了?”
“请你明确一点;我不是嗜血的人。你看,这儿的情景出现,消失,就如同做梦一样,毫无真实可言。这
也是一个游乐场——不过就是安全系数低了点。”
许远衷怀里的狗呜呜叫了两下,伸出舌头作了个似乎是笑的表情。他把狗举到张采奚面前快乐地说,“看,这是打地鼠游戏的纪念品呦。”
“随你便吧。”张采奚踩掉最后一个红色的洞向前走去。“奇怪的人。”
许远衷赶到她旁边一起走着,把小狗放在肩头。它摸索了两下,爬到那把剑上,前爪抱着剑柄睡着了。张采奚说,“我看它更像一只树袋熊。”
“地鼠,我是你哥哥哦。”许远衷望着天不知道对谁说,“旁边这个是你姐姐。嗯,我们就是吉祥三宝,呵呵。”
张采奚翻了个白眼,觉得有必要让这个人清醒一点。她学着许远衷的样子看着天空。天上的阴翳早散去了,碧空一如会永远干净透明下去那样好好地存在着。“地鼠,其实,两个都是姐姐哦。”
“你干嘛一定要说出来。”许远衷哀怨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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