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下马车时,魏萱正站在弓高侯府大门前,红漆的大门全部敞开,她站在门中间沐浴着晨光,脸上的笑比日光还明媚,和她以往的样子真是大大不同。看好★看的≈带v┨i文就来就/要@耽美︱网
看她这幅形貌宁泽便想起了戏曲中的一人王宝钏,心中浮现两句唱词,曲调将将要默默的从她心中晕开,忙被她掐灭了,随时唱两句这个爱好,以后还是改了吧,她想。
不等她这个晚辈动作,魏萱上前拉住她手,笑眯眯说:“时至今日我才终于将胸中怨气化掉了。”
宁泽不解,被她拉着到了后院的大院子中,院子中摆着一个大炉子,烟气熏人,走的近了炝的眼睛都流出泪来,隐约可辨出炉子左右立着两个扇蒲扇的人。
魏萱道:“你可知那两人是谁?”
烟气实在太重,宁泽认不出,摇摇头,魏萱才道:“恶人自有恶人磨,那是我的婆婆和弟媳。清儿在天有灵终于可以瞑目了。”
宁泽却想韩仪清其实比姨母魏萱要豁达的多,便是知道自己命不久长,也不是十分的自怨自伤,去的还是坦然的,想罢这一番,才问道:“这二人缘何如此?”
前些日子弓高侯府大门口来了个穿着破烂□□,白胡子,看着年逾古稀,却十分敦实的老和尚。
老和尚盘腿坐在大门口,木鱼敲的当当响。
侯府中走出来几个护院吵嚷嚷着赶他走,然而他却无动于衷,无奈之下两个护院走上前左右架起他的胳膊,远远的把他丢到了大街上。
只是第二天这位老和尚又在破晓时稳坐在大门口,世子爷韩雪松去衙门时看到了他,十分客气的询问道:“敢问老僧人从何处来?”
韩雪松一出门守在门边的护院便上前告诉了他昨日的事,今年这个夏日旱涝不均,收成不太好,平头老百姓上缴税银都困难,自然没有余银去供奉这些罗汉菩萨。
韩雪松是个慈悲的人,他这样问是想问出庙号,去庙里捐些香火钱就是了。
然而大和尚敲停了木鱼,缓缓捋了捋胡须,作出一副得道高僧的神色,悠悠的道:“此处去往东北方向,京郊相国寺,后山中有处新坟,施主可还记得?”
“什么?”韩雪松心中陡然生寒,以为是被有心人察觉,暴露了他用宁泽代替韩仪清的事,勉强维持住神色,嘴里想辩驳说他并不知道此事,何谈记得?
然而韩仪清生前他早已否定了韩仪清的存在,此时要在他心中抹杀掉女儿的死却是不能,轻而易举的一句不知道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韩雪松一时琢磨不好这个大和尚是真有些道行,还是听到了些风闻,故意讹钱来的。
老和尚又道:“施主是看着我穿着破烂以为我是化缘来的吧,我是看府中有人妖横行,特来降妖除魔的,施主还是请我进去吧。”
韩雪松这下有些着急了,老和尚声音不小,直言他府中有妖怪,他可丢不起这个脸面,先着急把他请到院中,关了大门才问:“高僧,人妖为何物?我府中岂有那种东西!”
老和尚煞有介事的在院中转悠一圈,继续捋着胡子说道:“人不为仁是为妖,府中有没有不仁之人,施主应该比贫僧清楚。”
高门大户人一多,谁家没点阴私见不得人的勾当,做这些的也不见得都是不仁之人,韩雪松不以为意,但也看不透这个老僧人是要做什么,时候不早他还要赶去衙门,急切问道:“高僧来我府中到底意欲何为?”
老和尚念了声佛号,道:“贫僧已经说了,特来府中除妖!”
韩雪松正要叫人把他请出去,老和尚又说:“府中有修道之人,我同他之间有一场点化之缘,劳施主去问问这位道长,开封崇法寺智圆和尚到访,道长见是不见?”
韩雪松一听连忙长揖及地,道:“小子无礼,冲撞了大师。”
这崇法寺和京郊的大相国寺一脉相承,都是本朝国寺,其中得道高僧不少,名气最大的莫过于智圆大和尚。
又忙招呼道:“大师请随我来。”
弓高侯韩尧正在丹房中吞云吐雾,韩雪松进去的时候,他正揭开顶盖,用铁铲取出一粒红彤彤的丹药,一眼看到韩雪松,怒道:“说了多少次了,丹房重地你们不准进来,你们身上杂秽太多,会影响我这弹药的‘气韵’。”
韩雪松本来对这种‘特立独行’的责骂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好久没听到了,说来他几乎有半年的时间不曾见过他亲爹了,打量了他一眼,看着还是十分精神的,心想他这些丹药也有些固本培元的作用。
他退开一步,露出后面敦实憨厚的高僧,同道中人相见不需言语,眼神先交流一通,一阵不存在的噼里啪啦之后,智圆和尚又念了声佛号道:“道长这颗丹药不成了,沾惹了太多尘埃,已和其他丹药一般无二。”
此药耗了他快一个月时间,韩尧一听怒火冲顶,指着韩雪松的鼻子大骂道:“都是你带进来的俗物,还不快滚出去。”
韩雪松要去衙门,听了这话正是求之不得,不敢再吭一声,都不敢露点鼻息,憋着气一路退出了丹房。
韩尧捧着丹药走到智圆和尚面前,诚恳道:“大师看这丹药可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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