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1.上上籤
西元2017年。岁次丁酉。晨。
喀答──一对红色的筊杯划了道漂亮的弧线后落地,一阳一阴,圣筊。
掷筊的长髮女子拾起筊杯,唇角因得了圣杯露出隐隐笑意,可尘埃尚未落定,不敢张扬太过,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籤筒旁,闭眸凝神,专注地拢摇着籤筒上的木籤。
台湾北部知名的庙宇内,香烟袅袅,炉火鼎盛,年节期间来参拜祈福的信众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唰──籤筒内的木籤碰挤出声,长髮女子模样虔诚,而立于长髮女子身旁的一名短髮女子,却是眸光清冷,百无聊赖地注视着眼前一切。
短髮女子的墨色软髮俐落服贴,单边勾在耳后;身着白色上衣与条纹西装宽摆裤,衣着简约知性,完全没有佩戴任何首饰配件,气质清爽;右眼眼皮上有颗小小的圆润红痣,每回掀动眼睫,都会令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没有宗教信仰,对风俗传统更没有研究,虽不致于对入庙随行这件事感到嫌恶,但确实提不起太大兴致,若不是好友找她作陪,她才不会踏进庙里,任何庙宇都一样。
「简霓大小姐,妳抽籤还要抽多久?后面有人在排队。」见好友身后排了几名信徒,袁日霏伸指轻拍好友手臂,出言提醒。
「唉呀!日霏,嘘──别催,就快好了。」简霓摇籤多时,举棋不定,最后终于从籤筒中捞出一支籤,望了望木籤上数字,心中一喜,同样露出一个非常高兴,又不敢太过张扬的表情,置籤入筒,再度拿起筊杯掷筊。
怎幺还要掷筊?到底有多少步骤啊?袁日霏睐着兴高采烈的好友简霓,默默叹了口气,眉心拧得更深了。
终于,喀答──一阳一阴,简霓再度掷出圣筊。
「好了好了,这不是好了吗?」简霓乐不可支,兴沖沖地拉着袁日霏走到置放籤纸的木製抽屉前,小心翼翼地寻到写着数字1的那格抽屉,拿出其中的籤诗,越瞧,眼神越灿亮。
第一籤
日出便见风云散光明清净照世间
一向前途通大道万事清吉保平安
「是上上籤、大吉耶!日霏,我就知道第一籤一定是大吉!」简霓盯着那张籤纸,喜不自胜,话音欢畅。
「恭喜。」袁日霏的表情依旧清淡不见情绪。
「恭喜什幺呀?是帮妳求的籤。」简霓不由分说地将籤诗塞进袁日霏手里。
「籤是一种能够帮人求的东西吗?」袁日霏皱起眉头。她并不明白庙里的规矩与参拜的眉角。
「有人说可以,有人说不行,总之,我问过神明了,神明允了我才求的。」简霓笑得愉快,说得理直气壮。
好吧,就算可以帮人求籤好了,但……
「帮我求做什幺?」袁日霏莫名其妙地望着手中那张薄薄的白纸,真搞不懂简霓为何要为了一张纸高兴成这样。
「当然要帮妳求呀,妳现在进了刑警局,当的还是法医师,还是往后得时常解剖尸体,不帮妳求要帮谁求?为了怕神明不知道妳是谁,瞧,我还千方百计把妳哄来了。」
原来是为了这桩……莫怪简霓千叮咛万交代,要她一定得空出时间陪她来庙里。
是这样的,历经了几次重大变革,国内目前的法医单位编制在刑事警察局里,已是刑警组织当中的一部分,需要到案件现场相验或勘验,具备了与刑事警察一同出队查案的能力;解剖也不再是在殡仪馆进行,各地分局旁就有设备先进豪华的解剖与鉴识中心。
约莫就是因为如此,简霓才会更加担忧她的安危吧?
袁日霏耸了耸肩。「我的工作很单纯。」
「查案很单纯?解剖尸体很单纯?」
「是很单纯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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