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对酒当歌〉|【壹】
「婳……婳……」声声哀切,而且听起来无比熟悉,却偏偏想不起来。伊婳皱眉,刚想回问一句对方到底是谁,偏偏喉头似乎哽住了,半分声音都无法发出。
「婳……妳回来好吗?」伊婳眼前恍惚闪过一个秋蓝身影,她才赫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无垠黑暗之中,身体飘浮在这个失重的空间。她喊他喊得声嘶力竭,只是男子的脸上的那抹温柔笑意依旧如初,没有丝毫为她所动,甚至离她越来越远。
她对他伸出手,她才发现自己双手并无一处完好,鲜血淋漓,伤口蜿蜒在白嫩的腕上显得狰狞可怖——然而,她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她双眼只是紧盯着他,男子微笑,伸出手想和她回握。
她拼命伸出手,却依旧是徒劳。清泪如断线珍珠般沿着两颊滑落,竟染得她一身白衣变得如血殷红,像新嫁娘的凤冠霞披,看起来如凤凰一般展翅欲飞……
——
隐约间眼前有个小小人影晃过,眼前一片模糊,而且晃来晃去的。伊婳只觉得越来越晕,耳边只有稚嫩童音不断呼喊。
「绶儿、绶儿妳醒醒!绶儿……」人儿生怕她听不见似的,在她耳畔不断叫喊,伊婳皱眉,却也无可奈何,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难不成还能把它撕了。
童鞋,你娘难道没有教过你「扰人清梦,罪大恶极」吗?做人有点良心好,即使没有良心有点公德心也好啊!
而且这里没有你要的绶儿,童鞋你能消停点吗,或者闪边纳个凉?
不过感觉如今应该是寒冬时节,因为未曾睁开眼也能感受到森森寒气。
伊婳最后实在被吵得无法继续休息了,虽说「年少无知」,可是这也太过分了吧?美目倏地睁开,正想好好计较计较之时,看到眼前是个孩子,愣了愣,虽说这幺年幼不用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可是你整个身子都快贴到上来了,据说我们甚至不认识对方,这幺快就投怀送抱真的好吗?
「绶儿妳醒了!爹、娘!绶儿醒了!」人儿看到她先是愣了愣,后来却是惊喜万分,甚至热泪盈眶,往外头喊两声以后,就开始了「诉衷情」环节,「绶儿,都是二哥的错,二哥不该抛下妳自己去抓蛐蛐……」
喂,喂,有话好好说,不要一言不合就哭起来啊!童鞋,说好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呢?你到底是不是男的啊?
而且她这才发现,原本前卫而科技感的实验室居然变成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雕木大床、梳妆桌、铜镜、火盆……以她僵硬的表情定无可能做到演员,所以这里也绝非片场——她知道此时此刻不能露出丝毫慌乱,便暗自压住自己的疑惑。
低头一望,果然自己原本有点泛黄的白大褂成了一件左衽襦裙外披厚毳衣。
在她好奇地打量着自己一身衣裳之时,已有一成年男子进来,后头还跟上了一个打扮得像他夫人的妇人,另外一个约莫是丫鬟,拿着一个木盆,估计是盛满水的,一旁也挂着软巾。
一旁传来一道威严的声线,想必定是出自男子之口,「你自己知错就好,幸亏绶儿并无大碍,否则你小子就别妄想再去玩了。」
原本坐在床边上的人儿连忙起来请罪,看起来低眉顺眼的,「爹爹,綪儿知错了,綪儿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不会跟綪儿计较的对吧。」
「停。你的恭维我可消受不起,」他淡淡瞥过伊婳和自称綪儿的人儿,这臭小子还不是暗地里拐弯怪他气量如斗筲般狭小,「看在你这次有好好照顾绶儿的分上,这次便饶了你。」
一旁身穿对襟襦裙、秀髮被一支素白玉簪挽起的妇人走到床前坐下,伊婳也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观察她和男子的面容:男子身穿鸦青直裾,看起来略带一些书卷气,却也有说不出的威严,看起来刚过不惑;妇人是标準的鹅蛋脸,蛾眉细长如黛,肌肤略带铅白,唇色朱红。美则美矣,只是眼角细纹已暴露出其年龄了。
肌肤那幺苍白,必定是抹上了不少铅粉,看起来爱美之心古今皆有。美人向来都是靠妆容修饰,铅粉更是必备,难怪那幺多「天妒红颜」的说法,想必是天天自己慢性自杀吧。
这幺看来,老天还真是无辜。
伊婳还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妇人那双柔荑已经握上了伊婳的手,不一会,伊婳枕边的一小片已是湿透,「绶儿,让妳受委屈了。」
貌似,这一家。
看着这景况,伊婳有些手足无措。妇人泪眼婆娑,一直喃喃曰「没事了,没事了。」,柔荑轻抚她的髮顶,倒映在妇人清亮双眸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虽然五官还未张开来,但已经可以看出是一个美人坯子……
且慢,这、这是啥回事?伊婳看着自己缩了一号的手,脸色惊恐。令妇人也一改哀戚,变得敏感起来,「绶儿,这是怎幺了?莫、莫不是这一摔摔傻了?」
妈呀,她可不知道古人承受能力有多强,要是自己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怪异之处、害的这位无辜的妇人晕倒可就罪过了——且莫要计较到底她是不是佛教徒,毕竟不是只有和尚才需要慈悲为怀啊。而且看情况她约莫是鸠佔鹊巢了,总不好李代桃僵后还把别人的母亲给弄晕吧……她勉强动用脸部僵硬的肌肉挤出一个微笑,根据自己听到的有限资料判断如今的情况,「娘,绶儿没事,您且放宽心。」
妇人鬆了一口气,也没有丝毫怀疑眼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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