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一阵轻且匆匆的脚步声,闫茜茜有些红肿的大眼睛就从门里望了出来。
看见是叶钦,她有些放松,又有些窘迫:“叶老师,您还没走吗?”
“不好意思,我刚才不小心听见了你在那边打电话,”叶钦手拄着长柄雨伞,既没有刻意地亲近,也没有端出前辈的架子,只是平和地问:“你需要帮助吗?”
最后这一句话好像是一根针,挑破了闫茜茜的所有委屈,她猛地一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头滴滴答答地掉。
叶钦安静地等,没再说话。
闫茜茜哭了一会儿,抬起脸来,却摇摇头:“对不起叶老师,这件事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但还是谢谢您。”
自从拍戏以来相处的这些天,叶钦对闫茜茜的印象一直很不错。她既有天分又肯付出努力,是新生代演员里不可多得的可塑之才。要是糟蹋在一个色/欲/熏心的老头子手里头,难免太过可惜。
可是她说不需要,那叶钦也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
他轻轻耸耸肩,只是提醒了她一句:“很多事情在当下和事后权衡利弊的方式往往是截然不同的。如果你得不到更好的帮助,你依然可以来找我。”
闫茜茜抬着头看着他,眼睛里还含着一层泪。如果说从前她对叶钦只是倾慕喜爱,如今这目光里又多了一重尊敬。
她朝着叶钦深鞠一躬:“叶老师,您真的是一个好演员,从任何一个角度都是。”
叶钦把单肩包往肩上挂了挂:“挺晚了,你赶紧回去吧。”说完就转身朝着出口走了。
刚一出门,叶钦就看见一个瘦高的身影正在跺着脚取暖。
“小白?”叶钦最近视力有点下降,他微微眯着眼睛分辨了一下,试探着喊了一声。
“叶老师。”白昙笑着走过来,从背包里掏出来一包糖炒板栗,递给叶钦:“还是热的,暖暖手。”
叶钦没接,只是笑微微地把他看着:“你等人?”
“在等您。”白昙的手有点尴尬地悬在空中,却不肯放下。
叶钦把板栗接到了手里,抿了抿嘴唇:“你等我干嘛呢?”
白昙对着手掌哈了两口气:“我想送您回家。”
看着白昙的嘴唇都冻的有点泛白了,叶钦轻轻叹了一口气:“那走吧,我们车上说。”
看着白昙开来的一辆银灰色沃尔沃,叶钦不由有些惊讶。
他一直认为白昙会像大多的流量鲜r_ou_一样喜欢五颜六色的小跑或者大得夸张的suv,却没想到他喜欢的是这总低调踏实的车型。
“你不喜欢跑车吗?”叶钦不由好奇地问了出来。
“喜欢啊,谁能不喜欢速度呢?”白昙爽朗地笑了笑,探着身子把车发动起来,“但是接叶老师,当然还是安全第一。”
车上播放着轻缓的纯音乐,劳累了一天,叶钦不由舒适地眯起了眼睛:“德彪西?”
“是,原来您真的喜欢。”白昙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叶钦,笑出那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叶钦没有回答,其实他一个音痴,哪里懂得喜欢什么钢琴曲。
他到和童峻结婚之前,也只喜欢过一首曲子,还是在大马路上听见的,等到好多年后,他才知道那首曲子叫做《梦中的婚礼》。
这样难免有些太讽刺,就好像这一切本该就是一场虚妄之梦而已。
而他之所以知道德彪西,也是因为童峻喜欢,家里常放的留声机碟子有好几盘都是德彪西和门德尔松的。
听得久了,耳朵总会替他记住,甚至不用过脑子,就能唤起一种“童峻会开心”这种单纯又快乐的共情。
所以,哪有什么真的喜欢?
见叶钦不回答,白昙轻声问:“叶老师是不是累了?把椅子往后调调,休息一会吧。到了我叫您。”
这两天没再下雪,温度反而更低了,地面有些上冻,车速依然提不起来。
“你特地在外面等我,难道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吗?”叶钦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语气淡了一些。
沉默了几秒之后,白昙温柔地开口:“原本是有一些特别的话想跟叶老师说,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实在是太唐突了,然后我想换成一些别的话来说。”
这种话是不需要别人来回应的,所以叶钦只是安静地等待。
“我其实也只是想问问您,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天天过来接您吗?”正是红灯变绿,白昙轻轻点下油门。
“谢谢你,”叶钦的语气也放轻了,“但是以后这种事,还是让尤金来就可以了。你现在工作任务也很重,不是吗?”
终究是年轻,白昙有些懊恼地笑了笑:“您真连拒绝都这么温柔吗?不过您可以选择不回应,我也可以选择不放弃,对吗?”
叶钦只是笑着摇摇头,把板栗轻轻放在了置物架上:“有时间还是花在自己的事情上吧。”
他自己在没希望的人身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他绝不希望别人在自己身上也做这种蠢事。
第32章
正是人多的时间, 叶钦没让白昙送进小区,就在门口下了车。
地面s-hi滑,行人都走得很慢很小心。
叶钦在这边住的时间还不长, 也就不认识什么街坊邻居, 只是把帽子拉严了, 埋着头走。
“哎, 小心点。”前面一个声音轻轻地说。
叶钦这才发现自己差点撞上人, 赶紧低着头道歉:“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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