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女士已经挂了电话,毕夏轻轻说完她听不到的道别。
“咱们大学霸丰功伟绩真不少,我算算啊,周末进台球室,学校带手机,晚自习逃课出来打电话……”
这是秋锒一惯的腔调,毕夏转过身,果然看到他同桌站在不远处看他,还是那副重心在后懒懒散散的姿态。
毕夏皱了皱眉:“你想怎样?”
他握着手机的手稍稍紧了紧,手机是苹果的,去年的款,夏女士原本每年给他买新款,今年他跟着外公回来,估计是不会有了。
毕夏随口一句话,秋锒差点气炸。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找人,更没想好要怎样,但是确定不会去打小报告。
想想也知道,谁打小报告前还通知一声,说出来了多半c-h-a科打诨说几句好话就过去了。
但这一套在毕夏这里显然行不通,他根本不知道秋锒的诉求。
秋锒冷笑一声:“我能把你怎么样啊,我也就能在老班问起来的时候说一声你去医务室了,然后出来跑了大半个学校找你被你问一句我想怎样!”
秋锒说着说着说着又想起上次他写纸条安慰人还被嘲笑一句字丑,越想越气。这个人就不能说句好话吗?
秋锒转身回了教室,留下毕夏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有些茫然。
他是不是做错了?
秋锒很好,看他人缘就知道了,虽然有时候凶巴巴的同学们有点怕他,但也不妨碍大家喜欢他。是他太久没跟同龄人好好相处了。
他的初中是一所私立学校,建在半山上,校内各种设施齐全,分小学、初中、高中三个学部。班上一大半同学小学就认识,他这个初中才从公立学校转入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看不上他,毕夏也有自己的骄傲,干脆不跟人交流,埋头读书。
成绩好又不合群的毕夏,自然而然地被孤立了。这种学校,校园霸凌不至于发生,学生家庭背景都不简单,老师十分负责。但冷暴力这种事,老师也没有办法。
夏女士对他有些失望,送他进那样的学校,交际重于成绩,偏偏毕夏闷头读书。
他所有的课余时间都在图书馆和台球室度过。好在老师喜欢他,他自己又争气,如果说有什么事让夏女士十分满意的,就是他还代表学校参加各类书法、演讲比赛。
他在舞台上从来大方利落不怯场,这与夏女士的期望相符合。没有人知道他当时更想参加辩论会,但辩论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活动。
毕夏收回思绪慢慢向教室走去。
秋锒挟着怒气走得飞快,走了几步又放缓速度,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没人。
过了气头他有几分懊恼,怎么就成了这样?
说起来之前是他不对,一开始就因为暑假作业的事误会了同桌,毕夏又冷冷淡淡不爱说话,他对同桌的态度一直算不上友好。
他试着要跟毕夏搞好关系又接连发生意外,数学竞赛考试弄脏了他的卷子,还有后来颜料的事。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但颜料盘是他玩过放在座位上的,真要说起来他也有责任。
毕夏对他没个好脸色也正常,有些玩笑本就是熟人之间开的,他们,显然还够不上。
秋锒准备等人回来好好跟他沟通,结果在教室坐了几分钟也不见人。怎么回事?
在他按捺不住要出去找人的时候,后门被推开了。
秋锒抬头看去,这一看,就呆住了。
毕夏脸颊s-hi漉漉的,额间的发丝也占着些水,像是刚洗过脸。他紧紧抿着唇,看不出情绪,眼睛却红红的。
这是,又哭了?
第15章
这是,又哭了?
这个念头一浮上脑海,秋锒就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他难得有点慌乱,心中充满了负疚感,他把他同桌欺负哭了?
那个年段第一的大学霸,什么都会,平时高冷得不行的大学霸,因为他的几句话,哭了?
毕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秋锒的表情。他克制着想要揉眼睛的冲动,回到座位上。
刚刚秋锒走得挺快,毕夏发了一会呆已经见不到人。他一个人走在两旁栽满了香樟树的路上,一阵风吹过,一只小飞虫不知从哪里被刮来,刮进了毕夏的眼睛里。
毕夏只觉得眼睛疼得厉害,闭上眼用指腹轻轻揉了揉,然后调转方向去了医务室。
问题应该不大,但他想晚一些回教室。
医生刚见到人的时候以为又来一个闲逛的,随口问道:“怎么了?”
“虫子进眼睛了,麻烦您给我看看。”
医生让他坐下,又去拿了灯,他让毕夏撑开眼皮,观察了一会儿得出结论:“问题不大。”
小飞虫当然不在眼睛里,但它付出生命代价撞的那一下,成功让毕夏红了眼。加上刚刚强睁着眼,眼泪淌了不少。
毕竟是眼睛,医生也不敢托大,给他拿了眼药水:“先用着,不要用手揉,注意休息,明天发痒的话请假去医院。”
毕夏点点头,刷卡付钱,在记录本上写下班级姓名,发现上一条就是秋锒。
他眼睛已经不疼了,只是酸得厉害,一睁开就不停地流眼泪。走到教学楼时眼角都是s-hi漉漉的,他身上没有纸巾,只能去趟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就是这副眼睛通红脸颊s-hi漉漉的样子。
毕夏刚伸手,座椅就被拉开,他有些意外地看着手的主人,这是干什么?
他坐下然后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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