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棠听到这儿其实就已经大致了解段汀栖的想法了,她觉着程勇罪有应得,但她的家人应该可以少受波及,尤其是舆论这种无形的刀。
而且就像宋端说的,程勇在过往的四十多年里始终处于一种社会底端的挣扎状态,他有很多在犯罪边缘跨出的契机,但并没有那么做。所以在情理上,这家人也不是需要同情,她们需要的是解决问题。
但是这种事,余棠其实回来的路上就想过——
“余棠,”段汀栖忽然将她的手轻轻包了下,放在手心说:“这世上的事很多很杂,许多复杂的社会问题并非朝夕间可以解决和完善,但由此导致的具体事件却一定可以尽力而为,再复杂的情况也是能做些什么的。”
余棠“嗯?”了一声。
段汀栖揉了揉她的手指,“我的意思是你想帮一件事就帮,不想参与就不参与,都没有问题,也无所谓。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顺其自然和开心就可以,不要想太多。”
余棠忽然觉着段汀栖也是一个很细腻很温柔的人,而且很会哄人。所以如果不是江鲤现在还炫目地待在这里……她其实,也不会怎么样。
于是她转头问道江鲤:“你今天跟宋端打电话的时候,她怎么说的来着?”
“宋端这个人还能怎么说,”江鲤摊摊手,“这事儿害她抛头露面的,被那些记者追了一路,可能还得堵上两天。她不甩冷脸都不错了,你还指望她能捐两块吗。”
余棠倒不是指望她捐两块,而是想到了孟羡舒,也想到了这俩人没在一起之后,做事也是南辕北辙。
“问题是这件事真的很莫名,”江鲤也喝了口水,“这是哪颗脑袋能想到这种劫车卡悬崖的法子?最佳办法难道不是把这事儿挂上微博,然后买水军冲上热搜吗?”
余棠:“……你是机灵了,但程勇这个层面的人不一定能想到,而且他的情况有特殊性,不一定能实c,ao。”
她说着说着老感觉哪里不对,忽然撩了一下眼皮儿,段汀栖也思索了很久,这时说:“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余棠柔和地转眼看向她,“你怎么这么能干。”
“夸我还是损我呢。”段汀栖今天第三次捏她脸了,余棠也已经习惯了,对她好看地一笑,“夸呢。”
江鲤却一脸懵逼,打岔道:“等等……你们在说什么?我的脑子呢?”
余棠嗯了声:“你不是当初嫌贵,没买这个东西吗。”
“……”江鲤打了她一下,“快点借我用用。”
余棠:“不借,脑子借一点少一点。”
……
在江鲤终于要拔刀的时候,余棠终于恢复正经说:“这件事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骗了程勇钱的黄牛。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这个黄牛轻则是压死程勇的最后一根稻草,重则他还在里面扮演了别的角色。”
江鲤还是一脸懵批,“对叭起,我真的是个没有脑子的女同学,所以你能给我详细总结一下吗?扮演了别的角色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总结的,因为只是怀疑。比如程勇真的只是被黄牛骗了吗?这个黄牛有没有跟他说过什么话?潜移默化地怂恿和唆使过他什么事情?有没有暗示引导他用这种挟持的方法可以解决问题?”
江鲤还是没有脑子,“啥?黄牛为什么要怂恿程勇干这个?”
段汀栖递给余棠一杯水,接过了话头总结道:“因为黄牛是诈骗,拿钱并不能解决程勇的需求。所以他很清楚程勇全家已经走投无路,再被骗后极大可能会做出一些极端的行为,比如自杀和报复社会。而程勇一旦是自杀,那警方顺藤摸瓜查到他,他就要负极大责任。而程勇如果是选择了劫持,不管出事不出事,他都只是单纯的诈骗,而且警方的查案重点会转移,他也从而会好过很多。”
“?”江鲤很迷茫:“你们的脑子一天在想什么?这也可以联想到吗?”
“主要我在意的是,为什么在这件事发生的过程中会有人出现在悬崖边趁机对余棠动手,不觉着太巧合了吗?”
江鲤忽然一愣。
段汀栖一副懒得再跟这种凡人多说的样子,喊了林西陵过来打消炎针。林西陵刚才看她们正聊着本市热点相关,干脆就先带卢为出去接诊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会儿我们先去东郊的灵隐寺转一圈,问问那个诈骗犯的情况,再顺便看看程勇的妻子蒋秀敏怎么说。”段汀栖看着林西陵给余棠打消炎针,“刚好灵隐寺后山有一种非常特殊的菊花,我带你去看看。”
余棠倒清楚暂时躲避媒体是最好的,但有些意外:“蒋秀敏为什么会在灵隐寺?”
“孟羡舒送去的,她认识灵隐寺的人。”段汀栖也只大概说了句,没详细解释,先去给余棠拿药了。
孟羡舒确实在各路媒体的眼皮下暂时将蒋秀敏送一个寺庙去了,她是行业顶尖记者,知道所有媒体会怎样做事,所以这一套做得驾轻就熟。
而棣花电视台已经放出了跟警方沟通后的程勇事件的大致情况,并且剪进去了蒋秀敏的采访视频,视频中那个女人跟大巴车内所有相关人员和他们的家属都道了歉,头低的很低,也并没有拍脸。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所有媒体都找不着程家人,也无从报道,但却知道棣花电视台采访到人了。所以不是程家人不接受采访,只是大家找不到。至于棣花电视台怎么找到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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