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豫末又道:“我听说闵池这些日子身体一直不好,医官怎么说?”
“病在心上。他一直懒懒的,饮食日日减少,除了和小柯说说话,再不做别的。”不落烟长叹一声,眉头不展。
他虽然对他冷淡,但不希望闵池出什么事情。不落烟现在不再对闵池的身体施暴,却时不时对他冷言冷语,他也不临幸其他妃子,每夜要闵池值宿,却是同室而居,异床而眠,使闵池平白被其他妃子怨恨。因为不落烟不允许他的妃子欺辱闵池,所以她们暗地里恶意作弄他,每日闵池都要小心时时刻刻可能出现的吃惊、受辱的事情,闵池处此境遇,痛苦不堪。倒是他身边的侍女和j-i,ng灵十分可怜他,尽力照顾他。
小柯跳到软塌上,添着闵池的手,紫色的眸子闪着焦虑的光。它知道主人的心情很不好,只有看着它在庭院里玩时脸上才会露出淡淡的笑容。
“小柯,怎么不出去玩?”闵池的口吻像是对着孩子。他起身看了看窗外,发现外面素雅的雪花正在纷飞。
闵池抱着小柯走到窗前,眺望池面的冰雪。他身穿雪白色的衣衫,清瘦的背影和任恩十分相似。
“以前曾外祖带我到凡间,我们一起找一间荒废很久的房子,在里面玩。有一次,正是这个时节,雪很大,那个庭院里积雪很深,曾外祖和我就顺着地势堆了一个雪山,上面c-h-a上松枝,想想那时的情形,真是令人怀恋。”他的声音很虚弱,追忆的口气使他显得老气。
不落烟听见他这么说,也觉得他十分可怜。心想:我何必再为以前的事情为难他,以后好好生活也不是一件坏事。他身边的妃子大多身份极其高贵,要么骄矜成x_i,ng,城府极深,要么沉稳过分,难以沟通。他的情人也是素有声誉的俊男美女,不落烟只要送去封暗示情愫的信,甜言蜜语几句,没有不上手的,令他觉得太平淡无奇了。唯独闵池,美艳超常,温柔驯善,又不失活泼,时时露出惹人喜爱的嗔怪之相,但高雅之态也不差他人,对不落烟又十分依恋,使他无法放弃。
“觉得今天身子怎么样?你现在的样子很让我担心。”
“又能怎么样,一日是一日,何况我也不用像凡人一样日日进食。”他依然十分懒散,望着窗外。
不落烟刚想从后面搂住他,小柯就跳起身虎视眈眈看着他。
不落烟蹙眉道:“小柯的脾气愈来愈大。”他用怜惜的目光看着闵池,柔声道:“你这是何必,作践自己的身体。”
“这具身体有什么好珍惜的,我爱惜它,却又被他人破坏。”
“你总不应该让你曾外祖伤心。立禅和苏蝉影的女儿的满月宴就要到了,我想带你一起去,你可以见到以前的朋友,我会让你多住一段日子,我想这对你有益无害。”
“又是什么,每次你对我好一点,我刚有点希望,你就把它打破。”
不落烟伸手抱住他,不管死死咬住他的手的小柯,道:“这样的日子我也很累,对你不好,结果心里难受得我夜夜难眠。这样的日子再继续下去,我们俩都会疯掉。闵池,我想把这里交给我的长子管理,我父亲可以帮他一阵子,我们到其他地方好好玩玩,忘掉以前,好吗?”
“我曾经以为可以忘记,现在我知道我忘记了,还有人会记得,我身边的人忘记了,知道的人会记得,总之总有一天,那些事情会从我们不知道的角落跳出来,打扰我们看上去平静的生活,然后风云四起。”
不落烟看着小柯不肯放过自己用法力护住的手,说:“我们试一试,闵池,我很多时候我发现我很爱你,我的妃子情人很多,也承认我的爱不唯一,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我最深的爱是给了你。”
“那又如何,你把你最初的爱,最多的爱,给了谁,她们又在哪里,又怎么样。还有阿媞莉,她现在怎么样,成了你的怨妃之一。”
不落烟见他的目光一直未从接了冰的湖面移到自己的身上,也深深叹息他俩之间情分的改变。“记得那次和你在冬殿打雪仗,虽然没过几年,却觉得是很久以前的事。”
“让人愉快的时光总是很快离去,留在心里的总是让人不愉快的事。”
“可是立禅和苏蝉影一定会记得他们的女儿出生的日子,而且永远是快乐的时光。我们不是也有很快乐的时光么?”
闵池不理会他,从不落烟的手上拉下小柯,抱着它走回软塌。经历过幸福,再经历痛苦,那种滋味比未有过幸福更为难捱。
不落烟跟着他,坐在他身边,看着墙上的琴说:“我听说你以前常伴着虫声弹琴,陶冶情c,ao。你现在也懒得弹琴,就是给苏蝉影的回信,你也吝啬笔墨,这样太不好了。”他的眉头皱了皱,从墙上取下琴,摆在他面前。
闵池知道他x_i,ng情多变,不似立禅对苏蝉影,刚开始时还有些蛮横,其后却对他百依百顺,便起来说道:“我很久没弹琴,琴技已经生疏许多。”但还是调好音,弹了一曲,果然生疏了些,但佳趣亦然。
不落烟笑道:“顺从才对。你现在也应该多做练习,等满月宴结束后不到三个月,立禅的生辰就要到了,我知道你曾师承于他,那么做师父的一定很想知道弟子现在水平如何,是否进步。”他听得出闵池的爪音特别,颇具特色,蕴藉非常。
闵池淡淡说道:“我现在弹得很不好,很久未听你吹笛子,现在很想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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