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虞推他,他却像是早有准备似的轻松一避,箍他的力道越来越紧。桓虞踢他,他移步躲开,见招拆招,对他的每一步招式都一清二楚——贺康那些招式最早还是桓虞教的,又在军中磨练了这么多年,早就胜过桓虞了。桓虞以臂相抗,他的手却顺势包住了他的拳,手掌一点一点用力,又一点一点渗入他的手指,以十指相握的方式包紧了桓虞的手。
桓虞气极:“贺康!”
贺康轻轻摩挲了下他的手指,很轻,很痒。生怕四周会有人看到,桓虞低声喝道:“贺康!”
贺康的脸颊附在他的耳边,呼出一口气,也许只是叹气,桓虞闻着这酒气甚至觉得自己也醉了。
贺康慢慢松了手,任他挣脱回去。
桓虞刚要走,贺康又扯住了他的袖袍,桓虞刚要以为他又来,刚要发作,却发现贺康什么也没做。
只是轻轻地,扯住他的袖袍,跟在他身后。
他的眼睛依旧晶莹,还带着无辜的神色,只是脸颊的酡红暴露出他不清明的神志。他就像小时候一样,扯着桓虞的袖子,跟在桓虞的身后。
“……”桓虞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直往明光殿里走,想着尽早将这瘟神打发走。
贺康隔着老远看见明光殿的飞檐就开心得不得了:“喜欢!”
“喜欢什么?”
贺康笑得和个傻子似的,顺嘴便答:“喜欢你呀。”
“……”桓虞冷不防被他一噎,双颊发烫,颇有些气急败坏道:“待会你醒个酒就给朕滚。”
贺康拉回走在前面的桓虞,收了笑容,半醉半醒问:“我滚去哪?”声音很轻,力道却很大,一拉便把桓虞拽回来了,他重复着问:“我滚去哪儿?”
桓虞就是见不得他用这张脸说话,一时气结,竟动手捂住他的脸:“随便你!”
年轻的帝王对谁都是温和的,可偏偏眼前这人让他气极败坏,让他心烦意乱。
贺康的大手覆上桓虞的手,也紧紧地贴住了自己的脸,嘶哑着嗓子问:“我和贺青像么?”
桓虞心中一顿,心尖好像被谁扼住了似的。
明光殿的宫人都出来接驾,可贺康还是死死地粘住桓虞,他只招招手让大家都退下。
直到进了内殿,贺康还是捂着自己的脸问桓虞:“像么?”
像个孩子,不依不饶,就想知道那个答案。
桓虞抽出手,低下头回忆起贺青的面容,轻声说:“像啊。”
贺康双手死死地遮住自己的脸,肩膀微微耸动,声音哽咽道:“可是我不是贺青。”
桓虞“嗯”了一声,“我分得清。”
贺青与贺康的确很像,样貌,身形,乃至声音都很像,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的眼睛。他们的眸子亮亮晶晶,像莹石,像星子。只是贺青的眼里是日月山河黎民百姓,而贺康眼里只有他。
贺青从军是为了收复北地,贺康从军不过是因为桓虞想要他从军罢了。从小到大他做的所有的事皆出于桓虞希冀,若是桓虞对他有一丝丝的期盼,他都能拍手高兴许久。
贺康低头闷声哽咽道:“你别分清啊。”
这一声抽噎,像是寒星从天上摔落到地上,在泥土中湮灭了辉光。
桓虞想拍拍他的头安慰他,手停在他头上两寸却下不去了,他蜷了手指,刚要收回,却被贺康抓住,然后往自己头上盖去。
一下,一下,桓虞被带着轻轻拍他的脑袋,好似其实只是他的自我安慰。
两人坐在床边,贺康哭得一抽一抽的,索x_i,ng将头埋在了桓虞的肩头。到底是自小养在他身边的孩子,见过无数次贺康哭鼻子的样子,唯独这次,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贺康哭皱了。
桓虞觉得自己肩头有些s-hi热,又听得耳旁传来贺康的哽咽声:“把我当成贺青吧。”
贺康试图描述自己的优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没什么比得过贺青的。
过了会,他抬起头,红肿的眼睛对上桓虞的眸:“贺青不会爱你,可我会。”
壁上琉璃盏中的火一跃一跃,映得贺康的脸明明暗暗,可即使他的脸再暗,眼睛哭得再肿,眼里的坚定却还是直直照进了桓虞的心里。
贺康苍凉而坚定道:“只有我,会为你而死,而不是为你的山河而死。”
桓虞推开他,下了床,又觉得心下隐隐作痛,强忍着撑住墙。
这就是他的死x,ue,多年来无人敢提无人敢碰,今朝却被贺康轻而易举地捅了进去。
贺青不爱他,贺青甚至不知道桓虞喜欢他。
桓虞曾有无数个机会表明心迹,决心开口时却是迟了——贺青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他:“我喜欢上了个女子。”
那是垂馨三年,贺青收凌雪城凯旋,桓虞也铲左相势力,京中边外形势大好。
桓虞想与他说很多,却如刺般卡在喉中说不出一个字。
他不说,可是贺青却越说越开心,说他和那女子如何认识又如何两情相悦的。桓虞握着拳,指甲扎进手心尚未分担心痛两分。
末了,他道:“那很好啊。”
隔日贺青递了折子,上书请婚之事,桓虞说不出一个不字。
他们成婚那日桓虞染了风寒,不便出席。等宾客都散了,他一个人溜到拐角,遥遥地看上一眼,郎才女貌,大红色的喜服着实灼伤了他的眼。他想,贺青穿红果真是很好看的。
刚待走,却被贺青拦下了,眼里是意外与惊喜:“我没想到你今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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