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渍或许能洗得掉,但心里的遗憾要如何才能洗刷干净?周少川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此刻情绪不稳,不宜久留,放下了衣服,他一言不发,打算即刻便离开。
外面仍是数九寒天,这么走出去很容易着凉,向荣哪肯放行,拦住了人,一径温柔地劝他把s-hi衣服换掉。
周少川轻轻叹了口气,懒得再移步,索性站在那,脱去了外套衬衫。
向荣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没想到周少川会全无顾忌地在他面前除衫更衣,久未见过的熟悉身体猝不及防地撞进眼底,可无论胸膛也好,腹肌也罢,竟然都敌不过脖子上挂着的那一件物事。向荣在瞬息间,剑眉蹙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东西看。
周少川脱去了s-hi衣服,随意抬了一下头,就见向荣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胸口,他也垂眸,一下子看见了胸前挂着的那枚戒指——正是从前,向荣送给他的唯一一份生日礼物。
心仿佛被当场剖作了两瓣,赤裸裸地展现于人前,一个曾经将他弃如敝履的人送的东西,八年过去,他竟然还不离不弃地戴在身上!
身上每一根毛细血管都在叫嚣,那点可怜的自尊已无处再能安放,羞耻、愤怒兜头涌上,周少川狠狠地把t恤摔在沙发上,迎着向荣脸上的不安惶惑,迈步上前,寸寸近逼,直把人一直逼退到了大门口。
双手撑在墙上,周少川的胸口剧烈起伏:“看见我还戴着你送的戒指,什么感觉?说说看,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是满意,还是得意?”
向荣皱了下眉,他被周少川彻底圈住,背靠着墙,这是他一贯最不喜欢的带有侵略性的姿势,他本能地想把人推开,但面前的人是周少川,他咬了咬牙,忍住没动,垂下睫毛,遮挡住了此时眼里各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越是不答,周少川越要逼得他无所遁形,再靠近,身子眼看就要贴合在一起,周少川咬牙切齿,再度重复着适才那个丝毫不留余地的问题。
向荣闭了下眼,再睁开,不过几秒的时间,却足以令他明白,他对周少川的伤害到底有多深,深到令人癫狂,深到令人失控……可他到底该做点什么,才能弥补过失,哪怕只是抚平一点伤痛?后背紧紧贴着墙,他下颌抖得一塌糊涂:“没有,没有满意,也没有得意,我什么都没想,因为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是不是……你看不见我,就能释怀……我……我没想要逃避,一切都听你的,只要你说一句,前面是万丈悬崖,我也一定跳下去。”
那不知所措的痛苦那么真,连蹙紧的剑眉亦英气全无,只余伤感寥落,周少川盯着他看了许久,心口骤然一缩,理智也在刹那间回笼,他没再说话,松开了桎梏,转身穿好了衣服。
打开房门,他望了一眼兀自僵硬站立着的向荣,那句回荡在耳畔,经久不息的话终于在此际脱口而出。
“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因为你是个骗子!”
可惜骗子并不解这句话的真谛,还只当他意指“劈腿”那件事,待电梯门合上,向荣才以手撑住墙壁,人却像痉挛了似的,头一下下地,不断地磕在身后的墙上。
一夜未眠,第二夜也没好到哪里去,大约只盹了半个小时,第三天,脸上疲态尽显,下午却又接到罗庆通知,说细节图完成,那边许小姐来电,说周总指名要求向总监亲自过去讨论沟通。
周少川整整两天没搭理过他了,向荣不敢造次,现在对方要求见他,他也只能遵命前往。许小姐又一次把他带进周少川的办公室,告知他周总临时有个紧急会议,请他稍等片刻。
等待的过程,心里犹自七上八下,经过了那一晚,向荣是真心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消失不对,出现亦不对,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履行承诺,随叫随到,一切听周少川安排。
正自想着,办公室门开了,却是许小姐抱着一个大箱子跌跌撞撞地走进来,向荣忙起身帮她接了过来。
箱子不算沉,只是体积有点大,许小姐冲他笑了下,解释说这是周总的快递。
说着,拿了一把裁纸刀拆箱,助理不必管箱子里的东西,但在老板回来前,总该把难拆的包装先行拆好。
两个人一坐一站,间或寒暄两句,那箱子的包装极结实,许小姐动手能力显然很一般,划了半天,连第一层的胶带都还没拆完。
向荣看着费劲,索性起身接过裁纸刀替她拆,许小姐不由一叠声地说了好几个“谢谢”。
“客气,主要是现在的包装都太好了,”向荣笑了笑,“这箱子还包了三层,真够结实的。”
“是啊,刚才拆得我手都快断了,”许小姐闲聊似的说道,“我们老板还开着会,特意叮嘱我把箱子取过来,让把包装拆了,说很重要,是要送给他爱人的东西……”
“撕拉”一响,跟着一刀划偏,向荣的左手从食指到手背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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