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意地把长发扎在脑后,然后自然而亲昵地隔着薄被拍了下顾行周的胸膛,说“先起床吧。”
然后大步离开了房间。
顾行周见苏白走得干脆利落,在床上愣了愣,然后才坐了起来。他疑惑地看着洞开的房门,心里隐隐泛起一丝失落。
——苏白就这么走了?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嗯?
等一下。
顾行周奔驰的脑洞一个急转弯,滑脱的缰绳朝着顾行周的掌心甩来。
为什么我没有昨晚的记忆?而且苏白第一句叫的是“先生”。
顾行周的心尖一颤,刚才涌上心头的热浪如潮汐褪去,留下了一地零落冰凉的海玻璃。
难道,昨晚跟苏白的并不是他?
而是“那个自己”。
嗖。
滑脱的缰绳堪堪擦过顾行周的掌心,奔驰的脑洞重获自由,朝着一望无际的剧本之海撒蹄而去。
顾行周坐在床上,眉眼里森冷一片,五指无意识地紧握着薄被,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被握着的薄被自他掌心下开始延伸出一片无火的焦痕。
“啊,你在干嘛?”
苏白回来的时候,那焦痕已经有碗口大了,他连忙大步过去,一颗水球砸在焦痕上,发出“刺啦”一声,高温蒸腾出白雾般的水汽,扑了顾行周一脸。
顾行周猛地回神,抬头看向苏白,隔着水雾,苏白的面容美好得恍如虚幻——一个不属于他的幻梦。
苏白五指一够,把水汽散去,被赤火烧过的被面无法恢复,苏白的生命之水也只能仿造着重新构建了一片花纹,倒也还算能看得过去。
苏白收回手看着顾行周,表情不是生气,倒有些高兴:“你能用法力?”
顾行周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没说话——这个也是“那个自己”的力量吧。
苏白见顾行周还是沉默,不由有些奇怪,弯腰看着顾行周问道:“你没事吧?”
顾行周看着苏白近在咫尺的脸,心头的酸涩忽然让骨头都在发疼——苏白这样关心的,到底是他,还是“那个自己”?
苏白蹙眉:“喂。”
“我没事。”
顾行周快而浅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冰凉酸涩,表情依旧是惯常的冷厉和平静。
“苏白,我是顾行周。”
顾行周尽量无视心头刀割一样的难受,眼神温和地看着苏白,轻声跟他说出这个事实,“不是昨晚跟你……的那个我,我没有昨晚的记忆。”
苏白有些没反应过来,半晌发出了一个音节:“啊?”
顾行周勉强扯出个笑来:“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交换身体的主控权,而且我……”
我并不想把你让给他。
顾行周没有说出来,他记起早上睁眼看到苏白亲吻他后的那个笑。那个笑容很幸福。
苏白大概并不需要他吧。
心头涌出的不甘像是一只无法满足的兽,从心头开始吞噬着顾行周的血r_ou_,从压抑的重重锁链之中拉扯出那根名为“占有欲”的□□,随时准备引爆他的理智。
但他不能!
顾行周垂下眼睑不去看苏白,一个人在脑海里跟自己痛苦挣扎。
苏白撑着床弯腰站了几秒,脑袋上忽然亮起个电灯泡。
啊,他好像明白他家先生现在拿的是什么剧本了。
《双面霸总:磨人小娇妻爱上哪个我》
苏白:“…………”
他拒绝。
苏白哑然失笑,看着顾行周还低着头在那疯狂自我diss的样子,他甚至有一巴掌拍到顾行周后脑勺上的冲动。
“我说,顾先生。”
苏白把刚才从书房翻出来的笔记本和笔丢到了顾行周的手边,站在床边叉着腰,打破了某人的自我折磨。
“首先,你猜的没错。你在那天解开封印后就昏迷了半个月,昨天醒来的时候,没有了在九州的记忆。”
而且性格也有点“返老还童”。
“但我想你得明白一件事——你就是先生,先生就是你。虽然因为失去记忆后的成长环境截然不同,但这一点你是不能否认的。
而且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你们两个开始融合了——他即使没有记忆,但对九州的一切都非常熟悉;而你现在可以使用法力了。”
顾行周的牙关紧要,显然并没有被这个说法安慰到。相反的,他现在心里的火跟酸涩越发不可收拾,柠檬树几乎要长成了j-i,ng——谁稀罕跟那个王八蛋融合!
“可是。”
顾行周的牙咬了又咬,最后还是没忍住,抬头看着苏白,不甘中带着哀伤地问:“你更喜欢那个我,不是吗?”
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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