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秋水拐弯从巷子里跑出去的时候,正看见那两个男人把麻袋往车后座里塞,一双穿着姜黄色塑料凉鞋的脚直挺挺的露出外面,旁边一个“监工”模样的男人不耐烦的催促着:“手脚快点!”
这伙人居然还有车?
秋水头皮有点发麻。
她现在基本已经确定了麻袋里装着的人就是乔稚,可乔稚一个普通女学生怎么会惹到这些人?她一时间急的脑袋发晕,不敢冲出去,又知道仅凭自己两条腿肯定跑不过四个轮子。
怎么办……秋水急的口干舌燥四处看,这一看不要紧,却吓得她本就上蹿下跳的心脏几乎瞬间停了——地上斜后方,一道缩肩驼背的黑影正在慢慢靠近她……
秋水心如擂鼓,硬逼着自己闭眼冷静下来,然后飞快的在脑子里估计了一番——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赌一把了。
她打定主意,突然蹲下身做出绑鞋带的姿势,右手则借着身体的庇护用石块飞快在地上划了几道,然后左脚微挪,踩住了。
时间太仓促,她唯一能想到的乔稚被绑架的缘由只有前不久发生的那件事。
就在这时,一只大掌突然从后面伸出来捂住了她的口鼻,秋水下意识发出尖叫,同时惊恐的瞪大眼挣扎,但叫声很快就变成了呜咽。
不远处站在黑车旁边的几人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焦大不满的走过去,吼道:“你磨磨蹭蹭干嘛呢?”再一瞟男人手里吹胡子瞪眼睛的小女孩,更不满了,“不是让你盯着断后吗?这是从哪儿跑出来的?”
“我明明看巷子里没人的,不晓得她是从哪儿跑出来的……对不住焦哥。”男人有些讪讪。
秋水却听得心中一喜——她赌对了!他们果然是一伙的!
焦大见她不叫了,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一看,眼睛便有些移不开了。他示意男人放手,男人有些犹豫,但还是听话的放了手。
秋水冷冷看着这个叫“焦哥”的男人。
焦大突然笑了,捏着她下巴左右摆了摆,眼神里流露出由衷的欣赏和毫不掩饰的yù_wàng。
秋水心头一跳——这种眼神,她并不陌生。
焦大问:“你认识乔稚?”
秋水回答:“她是我姐姐。”
焦大露出个奇怪的笑:“看来我这调查还不尽完善啊,这啥时候又冒出来个妹妹?”
秋水突然说:“我要跟我姐待在一起,你把我也绑了吧。”
焦大夸张的“嚯”了一声,紧跟着就笑了,秋水紧张的左小腿有点发僵,她缓缓松了松脚底的劲,尽量让自己放轻松。焦大乐完了,也没再废话,手一伸,直接将秋水一把打横圈了起来,夹在腋下,然后走到车边,拉开车门,粗暴地将她扔进了车后座。
车子很快驶离。
***
郭青山一跑进书店就“姐”“姐”的喊开了,但是店里根本没他姐的影子。
他分贝高,吵醒了柜台后面打瞌睡的男人,茶壶满脸不耐的爬起来,眯着眼虚晃了一圈,锁定了站那儿直喘粗气的郭青山:“诶小孩儿,要找姐回家找去,别搁这儿捣乱!”
郭青山不认识茶壶,但他这会儿看见他就跟看见救命稻草一样,几步跑过去,还没开口眼圈就红了。
茶壶一下就被他吓清醒了,腾地坐直了,然后有些茫然。
郭青山想起秋水交代他的话,勉强压住情绪,然后哽咽着飞快的跟茶壶交代了一遍。
茶壶听着听着表情就难看了起来,心里第一反应对方是冲着罗海来的。
他拨开郭青山,跑到院里喊了几个人,郭青山跟着跑过去,看见茶壶面色严肃的在跟他们小声交代什么,那几个人频频点头,不一会儿就从后门出去了。
茶壶又转回来把店里的客人全都给请了出去:“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急事,今天得提前关门了,对不住了大家,对不住。”
客人们怨声载道的被他一一请了出去,茶壶一把将他拽出门,飞快的上了锁,问:“你姐在哪儿被人绑上车的?”
郭青山带着茶壶来到那个巷子口。
这巷子跟学海书店就隔了五百米不到,对方居然这么嚣张?绑人绑到家门前来了?茶壶怒不可遏的同时脑海里飞速过了一遍他和罗海的仇家名单。
“走,进去看看那个秋水给我们留下的标记。”茶壶说。
标记只有一处,就是拐弯那儿。
郭青山吓得声音都在抖了:“哥哥,秋水她……她不会,也被,被……”
“估计是吧。”茶壶毫不留情的说。
他本来也就没指望一个小女孩能有多机警,那群人胆子那么大,敢跑这儿来绑人,肯定是j-i,ng心策划了的,有人负责绑人,有人负责断后。他估计,十有八九她刚冲出去就被人发现了,然后因为怕她声张,那些人就顺便将她一起掳走了。
郭青山懊悔的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秋水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孩,他怎么能同意让她去跟踪那些坏人呢?他怎么就被她吼住了呢?
真是难为他在这个时候还能想起“弱不禁风”这个成语,郭青山不死心,又最后检查了一遍出口的两边,就连马路对面的电线杆子他都看了,什么都没有。
茶壶招呼他:“我们先回去,我再找人问问。”
郭青山跑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随即瞪大眼,使劲朝茶壶挥了挥手:“哥!快过来!这儿有字!”
茶壶跑过去蹲下来一看,果然有字——一个“车”字和一个“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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