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淙泪眼朦胧间,终于看到了真正的救兵。他嗷地一声,哭着喊到:“父皇!父皇救命!”
景牧垂眼瞥了他一眼,将他往地上一丢。
小胖子的屁/股都摔青了。
乾宁帝眼睁睁地看着景淙被景牧当着自己的面扔在地上,像是扔个货物一般,登时大怒失色。惠贵妃从没见过自己捧在心尖上疼的小儿子被欺负成这样,失口喊了一句“淙儿”,便冲上前来。
“父皇。”景牧视若无物,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躬身向皇帝行了一礼。
“你做什么打你七弟!”乾宁帝怒道。
“回父皇,他将儿臣的东西弄坏了。”景牧坦然行礼道。“儿臣不过给他些教训。”
“给些教训,便将淙儿这般丢来丢去!”惠贵妃眼睛含泪,怒道。“可怜我的孩儿,从没受过这般欺负……皇上!二殿下这般欺负淙儿,与欺负个奴才有什么区别!”
景淙本就又委屈又疼,听他母妃这么一说,真觉得自己是被当成奴才苛责了一般,嚎啕得更伤心了些。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请太医去!”惠贵妃又逮过了边上的一个奴才,怒斥道。“七皇子若是被打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岂是你们脖子上的脑袋担待得起的!”
说着,便搂着景淙哭了起来。
乾宁帝面上也颇不好看。
他几个儿子里,任性单纯又嘴甜的景淙算是最得他喜欢的。而这个喜欢,并非能让景淙承继大统的喜欢,而是对他放心的喜欢。
乾宁帝的想法颇为奇特。他晓得有能力继承大统的儿子是国祚栋梁,可唯独那些一点继承大统能力都没有的儿子,才让他觉得不是自己的敌人,才能心无杂念地放下心来,去宠爱喜欢他。
景淙就是这样的孩子,所以独得乾宁帝温情。这也是今日他原本只是去惠贵妃那里看看,却在听到景淙出事之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如今见着惠贵妃与景淙哭成一团,一边的景牧置若罔闻,乾宁帝的眉头便越拧越深。
“教训?为了个死物,就这般欺凌你七弟?”乾宁帝冷声道。“景牧,你可知错?”
乾宁帝毕竟是下不去这狠手去收拾景牧的。无关皇位继承的事,在乾宁帝眼中再大都翻不出天去。而孩子之间的玩闹矛盾,也不过是个斥责过后,勒令他知错就改的小事。
可景牧却偏偏要反着他的意思来。
景牧站在乾宁帝面前,低眉垂目,神情却平静如初,丝毫不见悔色。听到乾宁帝问话,他恭恭敬敬地开口道:“父皇,儿臣何错之有?”他瞥了那嗷嗷哭嚎的小胖子一眼,道:“弄坏了人东西便要受罚,自古就是这个道理。”
乾宁帝被他这幅不知悔改,甚至无所谓的模样气得瞪圆了眼睛。
以前光晓得这小子木讷呆板,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睚眦必报、得理不饶人的恶劣脾性。想必是和民间的那些下流小人来往多了,心胸气度便也是从市井里养出来的,难成大器。
“……要责罚皇子,哪里轮得到你!”乾宁帝接着道。
“弄坏的是儿臣的东西,儿臣自有权利追究。”景牧理所当然道。
他这逻辑,将乾宁帝都给气笑了。
他连说了三个“好”,面色差的吓人。他冷冷笑了一声,道:“既如此,景牧,你打的是朕的孩儿,朕因此责罚你,也顺理成章了。”
这么一句话,将亲疏远近划分得清清楚楚。
下一刻,乾宁帝命令道:“来人!将皇二子景牧拖下去,给朕好好打上二十大板!”
此事传到疏长喻耳中时,已是这日夜里了。
第16章
景淙那小子弄坏了自己送给景牧的纸鸢,害得景牧被乾宁帝责罚了,还打了板子。
听到这个消息,刚带着一身疲倦从西郊官道上赶回来的疏长喻茶都顾不上喝一口,便在厅中来回踱了几步,转身便要进宫。
空青看他这样,连忙上前拉住他:“少爷上哪里去?宫门早已落锁了,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宵禁啦!”
疏长喻顿住脚步,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早已不是那个权倾天下,进出皇宫如进出自家后院一般来去自如的当朝丞相了。
他背在身后的手攥了攥拳头,转身坐回了榻上。
空青连忙前来给他倒茶,安慰道:“少爷不必着急,明日便可见到二殿下了。”
疏长喻闻言,却是愣了愣,继而皱眉看向空青,道:“我急什么?我没有急。”
他确是没有急。反正事情都早已发生,皇上气也生过了,景牧打也挨过了,也算是尘埃落定。
可他心中自是有一股情绪,郁结在胸腔里,教他憋闷得难受,站不定坐不住,且也无从纾解。
片刻之后,他缓过神来。
他前世那十多年,虽说不知做了多少恶事,害了不知多少人,却唯独将皇位上的那个小废物保护得好好的。
那小废物只小他三岁,早过了当傀儡的好年纪。待他二十多岁的时候,但凡胸怀济世理想的朝臣哪个不做着让皇帝重掌大权的梦。但可惜疏长喻势大,那皇帝又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故而这帮人被疏长喻弹压得身都翻不过来,就此殒命的也不计其数。
而疏长喻的跟随者们,却也起了不该起的心思。皇帝年纪渐长,总归会有自己的想法,搁在皇位上毕竟不安全。如此夜长梦多,何不学那伊尹,将这皇帝撤换下来,另立新君呢?
疏长喻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也将这些蠢蠢欲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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