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事儿?余雅蓝心头一惊,忙问:“可有查出是甚么原因?”
林嫂满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但却是摇头。
倒是被余雅蓝遣来作坊给林嫂帮忙的秋梨接话道:“我知道,是城东李家作的怪!”
她这句话一出,就抢去了林嫂的风头,衬得林嫂很不尽心尽力。林嫂心里自然不高兴,不着痕迹地剜了她一眼。
秋梨胆子小,经这一吓,竟嗫嚅起来。余雅蓝忙鼓励她道:“你晓得些甚么,赶紧说来,不管对错,我都有赏。”
秋梨这才鼓足勇气,接着道:“李家除了鞋店,也有个作坊,规模比咱们这个大多了。他们为了抢占生意,怂恿我们的客户改订他家的鞋子,而且承诺,一切损失都由他们李家承担,鞋子的进价也会比咱们的低上两成。”
这么优厚的条件?难怪那些客人宁愿毁约,也要改投李家。余雅蓝颦眉不语。
林嫂见秋梨说得头头是道,撇撇嘴,质疑道:“这样机密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秋梨不好意思地道:“我同他们家的一个丫鬟,是手帕儿交……”
林嫂讥讽道:“原来是结识了李府的丫鬟,可谁知道你是不是他们派来的内奸,故意危言耸听的?”
余雅蓝看了林嫂一眼,淡淡地道:“李府的事,好像是林嫂你先起的头。”
林嫂哑口无言。
余雅蓝初建这作坊时,收下无人可用,这才通过牙侩牵线,请了素有经验的林嫂坐镇,但而今看来,她并非最合适的人选。不过幸好她早有准备,早早地把秋梨送了来,一来是让她偷学管理技术,二来也是对林嫂起到个监督作用。也许,等到这回事情了结,就该请林嫂回去了。
她一面想着,一面轻敲椅子扶手,秋梨见了,知她心内烦躁,忍不住抱怨李家:“做人真是不地道,为了抢生意,这种下作手段都使出来了。”
余雅蓝轻轻摇头,李家鞋店的生意,岂是她这个小小的作坊能比的,他们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怕真正的原因,是李家知道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所以想以生意相逼,迫使她嫁过去罢。只是,她究竟有甚么好,竟值得李家这般兴师动众?这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呢。
“咱们该怎么办?”秋梨忧心匆匆地问。
林嫂亦是着慌:“虽说他们赔了定金,可那才多大点子,连付女工的工钱都不够。而且他们定的货又多,那些鞋子积压成堆,可怎么办才好?咱们的作坊,该不会倒闭罢?”
余雅蓝看着她,突然明白了些甚么,冷冷一笑,对秋梨道:“去把秦牙侩请来,就说我要退还林嫂。”
林嫂闻言大惊,虽说她早有离意,不然也不会收了李府的银子,极力促成客户流失一事,但这退还牙侩,可不同寻常,像她这种有技术、替东家做工的人,平常要离职,通常有三种方式,最好的一种,便是自己把东家给炒了,这样姿态最高,重新找活儿时也好开价钱;第二种,是被东家辞退,这样做,主动成了被动,不比头一种有脸面,不过因为是主雇双方私下达成的协议,所以辞退的理由并非人人皆知,再找起活儿来,也还算容易;而被退还至牙侩处,是指东家在极不满意雇工的情况,撕破脸面,要求牙侩退还保证金的一种情形,其实那保证金并没有都少,只是个象征意义,重要的事,只要这种事情一出,满临江县都会知道她林嫂是被强行辞退的,会令她颜面尽失,往后她要想再谋到一份好职业,可就难了。
林嫂看着余雅蓝十分冷静平淡的脸,突然心生恐惧,但从业多年的傲气,使得她抹不下脸面来,去求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于是心里恨恨地想,反正还有李家铺子,她何愁找不着事情做,何必要腆着脸留在这么个巴掌大小的作坊里。
她的沉默,让辞退的事情变得异常简单,很快,秦牙侩就赶了来,在劝说余雅蓝无果后,交付了保证金,带着林嫂离去了。
处理完内奸,余雅蓝的心情并不曾好多少,李家钱多势大,想要整垮她这间小小的作坊,简直易如反掌,就算没有林嫂,一样不耽搁他们的进程。虽然,她也可以去求江氏替她撑腰,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同行竞争本来就是常态,就算请动了江氏,又能做些甚么?平白无故欠下双份人情罢了。
但李家想要就此令她折服,却也是不可能的事。余雅蓝沉吟片刻,当即作出了决定,命秋梨把所有退货的鞋子,都搬到她的鞋庄去卖,并打出广告去,凡购鞋达到一定金额的,可获赠指定样式的鞋子一双。
秋梨还从未听说过如此新颖的促销方式,半信半疑地布置去了。
余雅蓝却对自己很有信心,她就不信,李家能左右得了商家,还能左右顾客不成?再说他李家向来走的是高端路线,同她作坊的低中端路线本不符,他们贸然把她的生意给抢了去,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一想到李家向来只做高级鞋子的作坊里,突然要改作大批量的低中端鞋子,余雅蓝的唇角就不由自主地浮上了一缕微笑。
处理完事情,她又到作坊里逛了一圈,准备回家,却见江致远自外面走了进来。她连忙迎上前去,打招呼道:“你来瞧鞋子?怎么不去店里?”
江致远却摇头:“我来找你。”
余雅蓝想起昨日怜香和玉盘所施的计策,脸上腾地一下就红了,连忙将他让入休息室,问道:“你来找我作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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