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有几年时间没见过云氏,但永宁伯府发生的事儿如情还是知道得七七八八。对于江家的事儿,如情有一半同情,也有一半幸灾乐祸。
和所有一朝得势的女人一样,她如今丈夫疼爱,公婆喜欢,又有儿子傍身,靖王府也不算冷门权贵,每到一地就算尽量低调却仍是前呼后拥,极其派头,心里是生出了那么点自得满满。
女人都是虚荣的,尤其今非昔比的她骨子里也有种“若是日后见着势利眼的云氏,她定要好好刻薄下她”的想法。
昔日在与李骁订下正式婚约后,脑海里便有这种臆想了,可惜,一直苦无机会显摆得瑟。
但往日的种种臆想却敌不过时光的洗礼,真正见到云氏后,如情反而生出了那么点儿怜悯与同情。
今日的云氏一身耀眼的姜黄色遍绣松鹤纹交领褙子,领口饰银鼠毛的边,头梳圆髻,簪着五凤朝阳挂珠叉,浅金色绒布镶红宝石的簪珠勒子,明亮的红宝石耳环,虽然外头传闻江家早已大不如前,但云氏仍是一如以往的华贵非凡。
“江太夫人。”如情很佩服自己在王妃位置上坐了一年多,已练就了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功夫了,在见着云氏那一刹那,也不过稍稍挑了下眉,便把心里所有的臆想与惊讶如数藏于内心,平淡地打了声招呼。
云氏连忙起身,朝如情恭敬地福了身子,“老妇人参见靖王妃。靖王妃千岁。”
如情双手虚抚了把,“江太夫人不必多礼。”
云氏见媳没有朝如情行礼的意思,连忙扯了她一把,低喝:“没个眼色的东西,还不与王妃行礼?”
云平儿不甘不愿地起身,草草地冲如情福了身子,如情神色不变,淡漠道:“原来是平姨娘,哦,应该称呼你为云夫人了。许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云平儿昂起下巴道:“托王妃的福,平儿一向安好。”她见如情额上戴着雪白貂毛中间镶珊瑚珠的抹额及身上穿的大红蹙金五彩刻丝广袖对襟褙子,姜黄色的裙摆处绣着锦鸡图案,美艳绝论,绣功精密,非一般命妇不能穿。眼里闪过某些不忿,又见如情神色冷淡而厅内诸人看自己目光轻慢,心下积了一肚子火,不经大脑的话便脱口而出:“昔日王妃在闺中时就与我家姐姐时常来往,想必也是有一定交情的。可为何姐姐逝去时,为何不曾见着王妃的身影呢?”
如情沉默了好一会,才晃然明白云平儿所说的“姐姐”是指开安郡县。正待开口,而云平儿又不怀好意地笑道:“这已婚妇人居然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走得极近,想必王妃昔日与姐姐的感情,定也非比寻常了。”
内宅妇人说话总爱拐弯抹角,明面上似乎只是说一件极平常的事,但在场诸人无不是人精似的人物,立马嗅出不对劲来,纷纷讶异地望着如情。
如善蹙眉,不动声色地来回望着如情与云平儿,没有吱声。如美则望了云平儿,又望着如情,眼里冒着问号与惶惑。
如情目光冷了下来,瞟了眼云氏。云氏脸色一沉,转过身去就甩了云平儿一巴掌,骂道:“你个糊涂东西,王妃什么身份的人,与开安郡县交好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与你何干?你嫉妒过什么劲?”
云平儿捂着脸不服气地叫道:“姑妈还未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给我闭嘴。”对于这个笨蛋加不知所谓的媳妇,云氏气得全身没力,这种场合下也不好婆媳起内讧,只能有气无力地低喝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然后转身与如情陪不是,“王妃请息怒,我这个媳妇就是个糊涂东西,若有开罪之处,还请王妃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计较。老妇人在这儿向王妃陪个不是。”
云平儿瞧不惯一向高高在上的姑母居然对一个年轻妇人如此低声下气陪笑脸,不由拉了她的衣袖叫道:“姑母,我又没说错,我说的本是事实呀。”她目光阴阴地望着如情,挑眉阴笑道:“王妃可否解释一下,昔日与姐姐如此交好,为何我姐姐逝去后却连个照面都不打?”然后假假地拿帕子抹眼,“若是姐姐地下有灵,不知会有多伤心。真道是人走茶凉。”
沉香气得柳眉直竖,见云平儿越说越不像样,不免插嘴道:“无根无据的事,在平姨娘嘴巴里,却变了个味儿。我家王妃认识开安郡县是不假,也不过是有一面之缘罢了。”
干平儿嘴巴悠张,还想说什么,沉香进一步冷笑道:“平姨娘少说些误导大家的话。咱们王妃就算与开安郡县交好又怎样?反正我们王妃不管是昔日待字闺中,还是如今嫁作人妇,都从来只与正经人家打交道。”
玉琴也接过话来,“可不是,昔日就算被江太夫人嫌弃咱们王妃身份不够高贵,咱们王妃也从未想过要与人作妾。所以,平姨娘您刚才那番话,奴婢只觉得非常可笑。”
云平儿确实是想故意误导大家,让众人认为如情与开安郡县交好,是奔着江夫人的位置去的。
不过,如情的丫头却也不是吃素的,说话刻薄,当场把往年的事捅了出来。并且话里话外都表现出对云平儿的不屑之意,当着众多人的面,云平儿不由气得粉脸通红。
江夫人也是一张老脸无地方摆,当年她嫌弃如情庶出身份到如今人家却比自家混得好,天差地别的悬殊地位,使得她怎么坐就怎么别扭。
原本在见着如情后,虽心里别扭难堪忐忑,却也想着厚着脸皮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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