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额,慢慢、慢慢低下头去。
他想起那时候,江沅对段知筝说,“才不是,你骗人,才不是!”
怎么会不是呢?
当然是。在暗了灯的楼梯上借着别人的手把程盈推下去,故意引导才9岁的段知筝往鱼龙混杂的棚户区去,专给段进延找不痛快,他数不清自己做过多少事。
他才不管手段低劣还是肮脏,是心血来潮还是蓄谋已久。
很多都是他十来岁的时候干的,他那时候每晚做梦,都是自己拿着j-i,ng锻的日本刀利落地一刀砍下段进延的头。因此他把军刺捅进段进延肩头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觉得痛快,痛快得不得了,梦想成真的那种喜悦,称得上大快人心。
他毫无羞惭并以此为乐。
可他现在怕了,他怕得根本不敢想会发生什么,江沅又会遇见什么?他其实不怪林放,他怪自己。他真想回过去狠狠甩自己一耳光,他怎么敢心安理得地把江沅交给林放,怎么能让江沅出现在那种污浊不堪的地方?
那一带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吸毒的,混道的,穷凶极恶,很多人贩子。
那是他上次设计让段知筝被拐走的地方。
这是报应。
段既行坐着一动不动,他闭着眼睛,努力放空自己。他开始漫无边际地想象,并且开始忏悔。
是的,忏悔。
他早该想到的,人生的以物易物也不全然是好的,他既然用前十几年所有缺席的好运来换自己遇到江沅,那他这么多年来信手造的孽又该用什么来还呢?
还是没有消息,到处都没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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