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这种为生存而战的逃亡和休闲旅游是有着天壤之别的。恶劣的气候,让人分不清方向的密林,突如其来的疾病,像一只只看不见的死神之手将这群逃亡他乡的淳朴村民一次次逼入绝境。
秋老虎过后,天气一天天凉了起来。严重匮乏的越冬资源和日益增多的伤病人员使得行程愈发缓慢,尤其那些隔三差四发烧感冒的体弱孩童很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忧虑的表情写在南玉调尚且稚嫩的脸上。
“男儿,”牛仔爹糙的大掌覆盖在南玉调蓬乱的发顶,“莫再看了,跟上牛仔他们,这天儿,夜得快。”
不远处,刚刚失去孩子的年轻母亲披散着头发,为小小的坟头添上一抔新土。土里的孩子,曾经跟在南玉调带领的“童子军”的最后,是这夥孩子中最年幼胆小的一个,他不敢翻墙偷红薯,夜里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结结巴巴地和排骨吵架……南玉调抬起头问:“她会跟上来的吧?”
“当然,她还年轻,还会有很多的孩子……”
南玉调怔了一下突然冷哼一声,别开头,调头快步走开。
牛仔爹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她的不快,两三步追上去:“牛男!你莫要耍别扭!这里没有人乐意如此,但若走不出这片林子,就什么也不必说了!谁也不能要求她为此放弃今后的人生……”
“我知道……”南玉调低着头,停了下来,声音轻轻的,细细的,“我知道的,我只是……还不习惯……”
铅灰的霾从头顶盖下来,像挥之不去的压抑心情,酝酿着不安。
“爹!快下雨了!”牛仔瘦了许多,也高了许多,拔长的躯干使他在同龄孩子中立刻凸显出来。
“扎营!”两个字,铿锵有力,毫不含糊。
这边话刚说完,那边男人拉扯着厚重的毡子,女人麻利地砍柴生火忙活起来。南玉调紧缩着眉头望了望天,又望望群聚在一起相拥取暖的孩子,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去哪?”牛仔爹叫住南玉调。
“找草药,这种烂天气,容易犯病吧?”稚嫩的嗓音,老成的语调,南玉调在心里小声说好歹老娘我当年也是户外运动高手啊。
“牛仔!”牛仔爹立刻高声招呼牛仔,“跟牛男去采药,莫要走远,早点回来。”
“诶!”牛仔拍拍手上的火灰,揣了两块干鹿,顺手又将一把磨得光亮的匕首塞进靴子,“老大,俺跟你去。”
恻恻的风在林子里胡乱飞窜,北巘冬天可怕的寒冷给它们装上了锋利的刃,凌迟着所有自不量力的挑战者。
牛仔有着优秀猎人的品质,机敏、勇敢、强壮。往上攀爬的时候,他先站定了,再将南玉调拉上去,从不多话,一路仔细地辨认着方向和来路。
其实这种季节基本挖不到什么有价值的药草,兜里只装了几可怜的野生姜,眼看乌云盖顶,视野越来越模糊,南玉调也不敢再耽搁了。
“牛仔,转头,该回去了。”
牛仔迟疑了一下,正准备爬下岩块,突然发现头顶斜上方一朵莹白小花在岩石背后半露身姿,牛仔兴奋地朝南玉调招招手:“等等,你看!”
南玉调顺着牛仔手指方向望过去:“高山寒萝?”
高山寒萝是北巘国特产的一种珍稀药材,虽不至于说可以医百病解百毒,但也是消炎止血一等一的好药。
南玉调目测了一下牛仔和高山寒萝的距离,又观察了一下寒萝四周的岩石分布,当机立断:“下来!”
“这是为何?俺上去摘下来……”
“叫你下来就下来。”
牛仔不服气,但在原地踟蹰了一会还是悻悻地爬了下来。
见他已安全落地,南玉调转身欲走却让牛仔一把拉住了,她回过头,不耐烦地看着牛仔:“还有事?”
牛仔也是丝毫不避讳这目光:“你还未曾解释。”
南玉调叹了口气:“高山寒萝喜水,它本是无法在坚硬的岩石中生长的,所以它生长的岩石堆一定是松散的。你自己再好好看看那里的岩层,那不是原生的岩层,而是上面岩石脱落下来的!明白了吗?”
牛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心有余悸地望向背后嶙峋的山石,使劲点点头:“老大,你果然厉害!”
“切!”南玉调搓搓冻僵的手指,原路返回,她知道牛仔还有很多想问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的问题,想了想,哈出一口白雾道,“凡是三思而后行,切莫被眼前的诱惑迷了心智。细细权衡危险和利益,先知而后行。”南玉调的眼睛盯着前方,一直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她能够想象牛仔的惊讶,她的心智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是无法触及的。
“老大……”
“什么事?”
“这些都是夫子教给你的吗?”
南玉调愣了一下,不自觉放慢了步子:“不是。”
“那是谁?他比夫子还厉害?”
南玉调停了下来。是谁,是谁呢?是谁教会了她生存的诀窍呢?是在尔虞我诈中成就一代巨富的父亲?是笑面杀手般狠辣的美人母亲?还是智力超群的姐姐南之之?亦或者……是他?
更或者谁都不是,唯有生存教会了她如何生存,她于尔虞我诈的洪流中笑面如花,以一串串阿拉伯数字瞬息颠覆他人的梦和希望,年轻、经验、美貌、聪慧、庞大的家族势力都成为她的武器……
“老大?老大!”牛仔使劲摇摇发呆南玉调。
南玉调猛地回过神来,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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