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何城都不愿让我靠近何倾的病房,他是怕,怕我见到何倾的一刹那,会难受。
直到被我央求得不耐烦了,才允许我跟着护工一道去。
由护工领着我走进何倾的卧室,在那之前,我被要求净手,换衣,不好带一点病菌进去。
“rk的病情不太稳定。”护工帮我打开门,“若是这些天再不醒过来,就很难有醒来的机会了。”何倾已经昏迷了一个礼拜。
卧室暂时改成了病房,何倾安静地躺在床上,打着点滴,头上套着白色的布套,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形成两道影,如同蝴蝶扑闪着翅膀,在光下透过反,沉静安详,他高挺的鼻子均匀地呼吸着,嘴唇紧抿,天蓝色的睡衣,以及骨节分明的手指。
我从未见过如此的何倾,即便是在车祸之后,他也未变地这般苍白,这般无助,一时之间,千思万绪,莫不心寒。
何倾本就心淡,万事看得超然,不会去争,也不会去抢,这是他的一份矜贵,他只是守着一份执着与倔强走下去,这样的情使得本就病重的他更加单薄,似乎已不留恋世间的一切了一般。
我坐在他的床边,细细着他的眉毛,眼睛,脸颊,鼻子,嘴唇,一遍一遍,指腹是他脸颊的温度,冷冷的,却又是细腻的。
他的睫毛动了动,我紧张的对着护工说道:“他怎么了?”
护工一直在旁边看着,答道:“是本能反应,可能在潜意识里知道是你。”
我有些欣喜地握住何倾冰冷的手:“何倾,是我。你一定得睁开眼看看我的。”
何倾没有意识,睫毛也没有动过,这似乎成了孤注一掷。
护工调试了一下点滴的快慢,似乎也有些遗憾:“这么年轻,就成这样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希望你保重,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我点点头,鼻子一酸,便用手擦了擦眼睛:“我知道,谢谢。”
等到只剩下我同何倾两个人在房间的时候,我才地嗅了嗅鼻子,泪水肆意地滑落在脸颊上,忽又想到,何倾说过我哭起来很难看,我用手指擦了擦眼角与脸颊,却怎么也挤不出笑脸,有些哽咽道:“我用力不哭的,可是眼睛好像不是我的一样,这水止也止不住。”
躺在病床上的何倾没有回答,也没有用惯有的语气嘲笑我,他那么安静地躺着,就像一个乖小孩一样,不哭不闹。
“你别以为不醒过来,就能看不见我。”
“我跟你说,我才不稀罕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我声明,我就没死乞白赖跑过来。”
依旧没有回答,没有任何的,哪怕是一点的希望给我。
“死何倾,你以为我稀罕你哪。”
“我过来,不过是要你看看我未来的好人家的。”
“你不是让我找户好人家嫁了吗?”
“借你的吉言,我找着了,他叫周宁宇。”
“你是不是嫉妒他?嫉妒他也没办法,人家就是比你帅。”
“你要是生气,怎么不睁开眼看看,比较比较。”
“我就知道你小心眼,你就是不睁开来,对吧。”
我怎么也抑制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滴到病床上,蔓延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周。
“我就知道,你不止嫉妒,你还小心眼。”
“你不是说要送我结婚大礼的吗?你不能闭着眼就赖掉的。”
我伸手握住何倾的手,拉着他。
“你给我起来。。。”
“小气鬼,我不就是要你送我个10克拉的结婚钻石而已嘛。”
“你知道的,我们两个都是当老师的,没什么钱,戒指一定得你买,不然,我要是结不成婚,就你负责。”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公司都要上市了,怎么会没有钱呢。”
“何倾,你就算要赶我回去,也得睁开眼亲自赶我回去。”
何倾依旧那样躺着,连姿势都没有变换。
他给我煮饭,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他在日日夜夜里,对我说,轻轻,我爱你。
我生病的时候,他会陪着我,直到我能生龙活虎地和他斗嘴。
我去公园骑车的时候,他会叮嘱我小心一些,还得在一个小时后就要打个电话给他报平安,就算那时候他正在和同事商讨重要的会议问题。
他不能回家,要辛苦加班的时候,就会打电话告诉我,让我不要等他。
我忘记吃晚餐的时候,他就会很生气地责备我,然后去厨房煮面给我,即使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他会在很晚回家的时候,悄悄地亲亲我的额头,然后帮我盖好被子。
他会在上班之前叮嘱我不要去碰厨房的天然气管,他知道,我天生不是一个下得了厨房的女人。
他会毫不给我面子地实话实说,即使我问他,电视上那个那个明星和我比,到底谁漂亮。但总在我为这件事生气闹小情绪的时候告诉我,我那样的最好。
他会在我出差错的第一时间帮我补救,然后生气地对我说:“你这样让我很担心。”
可是,
他生病的时候,让我离开。
他遭到挫折的时候,不让我知道。
他不吃饭胃痛的时候,只是笑着对我说,一会就好,别担心。
他把所有好的留给我,然后自己去面对一切糟糕的东西。
他什么都不说,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静静地靠着何倾,正如在午后的婺源,我靠在他旁边,他静静地拿着画笔描绘白墙黛瓦或者碧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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