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姨愣了一下,跟上去,“这,司助,太太这是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先生呢?”
司亮蓦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岑姨,沉沉叹气,“不要问太多问题,按照我说的做。”
“……”
岑姨心口一缩,很快点头。
既然助理这么说,那么肯定就是先生吩咐的了。
太太真是可怜,这才遭罪没几天,怎么就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叫做自古红颜多薄命。
司亮抱着时暖上楼,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抱着时暖去了她自己的卧房,里面很是整洁,女人是很会收拾的,卧室的每一件东西都规规整整的摆放着。
岑姨帮忙过来铺了床,不久之后医生就从楼下来了,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医生,时暖的这次手术也是他主刀的。
让人把医疗仪器放好,又给时暖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等到女人彻底没事了,岑姨才带着医生和护士下楼。
楼下有客房,收拾收拾就可以让他们入住。
司亮很快就走了,临走的时候再次吩咐了岑姨,让如果时暖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通知他。
因为他以为薄临城可能暂时不会回别墅,毕竟医院里还躺着那位秦小姐。
就算别的人不清楚,关于薄临城身边的事情,他这个助理,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正因为知道,所以他也更能明白那男人此刻的纠结。
可他也无法帮忙。
……
深夜时分的剧痛来得格外的突然,胸口像是火烧刀凿一样的苦楚,眉心约乎皱成了一团,苍白的嘴唇上下一抿,呼吸是如死海狂风时般的喧嚣。
海水,海风,月亮,黑影……
喉咙被咸咸的海水堵住,无法呼吸,眼睛也睁不开,只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在流血。
她还能感觉到那子弹穿过自己的皮肉,迅猛而惨烈,她仿佛能看见那一幕场景。
可惜她眼睛看不见,否则,她多想敲了敲,那个她几乎用了自己生命去爱的男人,是用了怎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的最后一刻。
生命的最后一刻。
死在他的眼前,其实也不算白活了一趟。
只是,她死了,他会怀念她吗?
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秦尔冬。
她知道,当时在船上,另外一个人就是秦尔冬。
她知道的,这就是女人的直觉,那可怕的直觉,可怕到,让你明明不想知道,却径直窜入你的脑海里。
她在落海的那一秒钟想了很多很多,如果自己还活着,她可能再也不会和以前那样固执了,她只想看到他好好的,度过余生,哪怕自己只能在角落里默默的观望,那又如何?
奢求太多,到最后,只不过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伤害罢了。
她要是死了,如果,如果他能活着,如果他心爱的姑娘也能够活着,那样也好。
他的人生不必有厌恶的情绪,至少,他会和自己喜欢的女人携手余生,不必和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一样,从不曾快活过一天,欢喜过一时。
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的么,只要他能好好的,那就好好的了。
她现在是死了吗?
是死了吧?
身体轻飘飘的没有重量,整个人像是被绳索束缚着,死死也无法动弹。
只是那剧烈而张狂的疼痛,轻而易举的席卷了她身体的所有角落,她疼得想哭,却睁不开眼睛……
她是还活着吗?
可是为什么会活着……
她明明必死无疑了。
那儿是深海,她中了枪,她一定是死了。
月亮在窗外悬挂着,窗户微微的打开,有皎洁而朦胧的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里跑进来,调皮的在女人的眼皮上跳舞,她似乎是看见了光。
一道黑影背着月光,看不清五官,看不清神色,亦看不清那眉间的皱褶。
冰凉的手指落在女人的柳眉上,有些心疼,是麻醉过去了,所以开始疼了吗?
似乎是心灵感应一般,当男人的手指碰上来的那一刹那,时暖倏然睁开了眼睛。
胸口闷闷的疼着,疼得她的脸色煞白,薄唇微微的抖着,可是她的眼睛,却分明的看见了男人的脸,有些呆滞,有些迷茫……
时暖眨也不眨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薄临城……”
“是我。”
他在这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医院,要跑回来看她,哪怕就是看着她昏睡不醒的样子。
时暖心口冷到了极点,她沙哑的开口,“你也死了吗?”
他们……一起死了吗?
薄临城看着她,皱了下眉,没理会她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开了灯。
他冷漠的五官一下子清晰的落入人的眼睛,时暖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这个房间,是她的卧室。
她没死。
她的手心是热的,她的眼睛很疼。
她松了一口气,可是心底却又是那般的难过,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你以为我会在哪里?”
他此话一出,时暖直接忍着疼冷笑出声。
她闭了闭眼睛,“你当我是傻子吗?当时我只是看不见,我什么都听到了……薄临城,她是谁?”
她知道秦尔冬,可是,她却想让他亲口告诉她。
也许这样,她能够快点心灰意冷。
薄临城脊背僵了一下,男人的指尖冰凉,嗓音像是被夜色浸染后的凉薄,“你不是都听见了吗?他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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