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太久没有和别人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简单的唠家常,打开话匣子的雍阙竟是有些像个话唠。秦慢安安静静地听着,忽然间她觉得雍阙也是个可怜人,连个说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雍阙抬起茶盏润润喉,看着秦慢笑眯眯地托腮看他,不觉扬扬眉:“你又看我在看什么?”
“督主好看!”秦慢回答又快又脆。
雍阙揪巴起了眉毛,在她额头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哪有说男子好看的?”
“督主就是好看呀,”秦慢真挚无比地看着他道,“我从来没见过比督主还好看的人,”她想了想,“督主还是个好人。”
“我不是个好人。”雍阙定定地看她,“从来没有人认为我是个好人。”
“好人也罢,坏人也罢,都是要死的。”秦慢回答得没头没脑,“督主救过我护着我,到现在还给我住着好房子风不吹日不晒,天天有饭有肉高兴时还能喝口酒,督主对我来说就是个好人。”
雍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她:“你这丫头也太糊弄了,两口白米饭就能拐了你。”提到酒,他忽然来了兴头,“我去年在画堂下埋了自己酿的酒,想想也能挖出来喝了。走,我带你去瞧瞧。”
“画堂?”秦慢愣了愣。
雍阙说是风立马就来了雨,登时就将秦慢拖到了东边的画堂中,将人搁到一边雍阙卷起袖子步子从哪里摸出一把铁锹,再三找了番,对着棵有些年头的老桃树挖了起来。
秦慢在旁看傻了眼,讪讪地想帮忙可又插不上手,只好看着高贵雍容的督主亲力亲为地刨地三尺。别说,还真给他挖出两个黑油油的坛子。圆滚滚的坛子不大,雍阙一手提着一个上来,拍干净了泥,刚想起开又有点犹豫:“你过来。”
秦慢颠颠地过去了,雍阙把酒坛子往她怀中一塞,昂着高贵的头乜着她说:“你看看还能喝么?”
哦,秦慢晓得了,督主他老人家害羞了,不大相信自己的手艺了。她屁颠屁颠地将封口拆了,一闻,香气扑鼻,顿时夸道:“好酒好酒!”
“真的?”雍阙眼睛一亮,刚要将另一坛也拆了却被秦慢连忙阻止,“别别别,督主。”
“怎么?”雍阙诧异。
秦慢望着美酒满是发自内心的怅惘与遗憾:“不瞒您说,以前身子好的时候我也爱喝上两口,打落下病根后便滴酒不能沾了,辜负了督主的美意。”
良辰美景,图得就是对饮成双,只有他一人饮酒为免扫兴。雍阙难掩一丝失望之色,随即摇摇头:“不能喝便不喝,在这府里任何事你都不必强求自己。”
他拎着一坛酒,就着堂下台阶席地而坐:“难得清静,你陪我在这坐坐,我自个儿喝上几口解解闷。”
刚回京,皇帝和西厂的事迫在眉睫,多少事等着他去摆平,他却说清静?
秦慢晓得他是为了陪初来乍到的自己免得孤单,顿时打心眼里涌出感动来,她在雍阙身边坐下,声音柔柔的:“督主您喝吧,我看着您,待会您醉了我就扶您回房。”
雍阙灌了一口酒,不加掩饰地嘲笑道:“就你还带我回房?”
秦慢赧颜,忙做辩解:“我力气其实不小的!以前和宋微纹在山里打野猪都是我拖的。”
雍阙明显不信,拧了拧下她的腮继续喝他的酒。
画堂下浓荫如蔽,点点星光散楼在横斜的疏影里,雍阙斜倚着台阶有一下没一下地灌一口,他的脚边上已经滚了一个酒坛。秦慢瞅着这么喝下去,再淡的酒也伤身啊便道:“督主,您悠着点。”
“都说了几次不要叫我督主。”雍阙懒洋洋地道,酒里可能掺了桃花,浓郁的香气熏得秦慢这个没喝的人都有上头,他点着她的鼻尖,眼眸里浮动着着点点星光,“叫雍阙。”
秦慢看出他已经有几分醉意了,喝醉了酒的人只能顺不能逆否则他这尊大佛闹起来不得把燕京给拆了一半?!
犹豫了会她不太熟稔地唤道:“雍阙……别喝了。”
“乖……”雍阙很满意,看着看着他突然问,“你冷吗?”
秦慢摸摸自己的胳膊,夏衫单薄,于是老实回道:“有点……”她急巴巴道,“所以我们还是赶快回……”
她的话断在蓦然拥上来的胸膛里,温暖炙热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树影和人影晃动在她的眼睛里。她的视力到了夜间就变得不好,可奇怪的是现在的她能清晰地看见雍阙的每一丝神情每一寸眼神,酒香和着他身上的熏香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七窍里,仿佛连带着她也醉了……
“难得你犯此傻,我就教你一件事,”雍阙的声音被美酒浸泡得沙哑,“男人问你冷不冷的时候可要千万小心,否则……”
他居心叵测地留下了个陷阱,已经快晕眩过去的秦慢身不由己地跨了进去:“否则呢?”
初夏的萤火从草丛里浮起,他的衣衫遮住了她的视线,仅有一抹柔和的月光落入眼角,他温柔而不失强硬地摁住了她的肩,另一只手隔着台阶托起她的背,他盈盈地笑着,如他们初见的那个夜晚,似鬼又似仙:“否则就逃不掉了。”
他低头,先是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酒气上脑,什么胆大妄为的出格事都不在话下,难得任性一下他完全没有约束自己的想法。
轻轻颤抖的微凉双唇从秦慢的额头点到了她的鼻尖,最后落在了那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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