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樱昂然自得的挤进人群中,将染布捧在手中仔细的检查,确认没有被碰过。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将染布浸在特制的水里,洗漂了数十次,而后,将*的染布拿出去,摆在了太阳底下晾晒。
甄璀璨在人群之外,静静的看着,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要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处境。
“怎么样了?”秋尚宫姗姗来迟。
“大人来的真巧,”春樱捏起晒干的染布展示道:“请过目。”
其他人都伸长了脖子张望,并不是瞧染布,而是瞧秋尚宫的神情,染布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秋尚宫如何做。
秋尚宫不以为然的扫了一眼染布,惊住了,眼睛再也移不开,瞪大了眼睛在看,一枝花在染布上栩栩如生,色彩缤纷,颜色明亮自然,次第花开,由浅及深过渡得很精妙,染艺着实高超。
“由于时间太过仓促,许多染液提取的并不细腻。多年未染过,上色时也略有急躁生疏,以至成品有瑕疵。”春樱很不满意的撇了撇嘴。
已经令人叹为观止,还能更好?
秋尚宫难以置信!天底下竟然真的有比她知道的还要精美绝伦的染艺,先前的轻视全都加倍的变成了敬仰、震撼、激动,以及要将此技巧全都学会的决心。
其他人不解的将目光移到了染布上,也都惊呆了,不得不收起藐视,另眼相看。
过了半晌,秋尚宫道:“你们即刻随本官去见皇太后。”
春樱怯生生的挪到甄璀璨的背后,一副唯大小姐的命令是从的模样。
甄璀璨瞧了瞧秋尚宫,又瞧了瞧春樱,既然各有打算,那就顺水推舟,她笑道:“我也正想去拜见皇太后。”
☆、第四三章
时值正午,凉风习习,一行人前往如意宫。
踏上迎春桥,只见有个老宫女正在擦洗拱桥的护栏,汉白玉的护栏已是洁白无瑕,那宫女却依然勤勤恳恳的一寸一寸的用力擦。
经过老宫女时,秋尚宫放缓了脚步,老宫女羞愧难当,有种即将受辱的惶恐,头埋得更低,擦拭得更用力。
“这里没擦干净。”秋尚宫漠然的用脚尖触了触。
老宫女连忙挪过去,呈半跪状,用她粗糙皴裂的手擦拭。
秋尚宫居高临下的俯视,神色如常,一脚向前踩去,从她手上踩了过去。老宫女冷得倒吸口凉气,咬着牙一声不吭。
甄璀璨轻轻的拧眉,恍然意识到,她应曾是尚药局的尚工大人或是掌事嬷嬷,因违犯了太后的口谕,而被贬为无品宫女,每日擦护春桥。可能秋尚宫被她欺凌过,一朝扬眉吐气了,便加倍偿还。
政权尚有更迭,谁人都是荣辱只在朝夕间,身份一变,云泥之别,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甄璀璨不由得感慨:任何人,隐忍以行,厚积薄发时,必将有所成。
迎春河畔,阵阵槐花香。
正走着,秋尚宫突然折身往回走,欲沿着一条小径绕开。
甄璀璨向前望去,前方不远的古槐树下,有一位消瘦的中年男子,身着明黄丝绸衫,头发以竹簪束起,穿着一双木屐,正专注的面对一块紫檀木雕,手持小刀全神贯注的打磨,仿佛是身处在无人的群山之巅,似万物消失只剩下眼前的雕物。
他全心的投入,手法行如流水,浑身散发出无为的气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清冷。
风吹过,有槐花落在他的发间、肩膀,满地的花瓣,他置身于绿荫里,万籁俱寂。
在他身侧一丈外,有六名太监手持拂尘,高昂着头,目光敏锐,并不像是随时侍候,倒像是在监视。
他就是华宗平的父皇,当朝的九五之尊。
甄璀璨驻步于原地,静静的看着,看一位皇帝不过中年就已经满头白发,被困在一片肤寸之地,将世间万物的美都浓缩雕刻在木上,生机勃勃。
不由得,她向前走了几步,看清楚了他雕刻的是一片茂密的山林,在山林深处,有一个蓦然回首的妇人仪态万方。此景此人,如有生命般,令人恍惚。
“走。”流云轻声拉了拉她,轻声提醒,“别看了,那是皇上。”
甄璨双睫一眨,本该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却被视而不见避而远之,她心生唏嘘,未敢惊动的默默转身,脚步沉重。
“大小姐,”春樱压低了声音,“大小姐,奴婢不想留在尚工局。”
“嗯?”甄璀璨放慢了脚步。
“奴婢可以毫无保留的将染艺传授于尚宫大人,但奴婢着实不想留在皇宫,”春樱发自肺腑的道:“这里实在太可怕。”
“哦。”
“如果尚宫大人执意让奴婢留下,奴婢恳请大小姐替奴婢婉拒。”
“可以,”作为交换,甄璀璨道:“我也请你帮我说两句话。”
“大小姐请讲,奴婢一定照说。”
甄璀璨对她耳语了一句,春樱听罢,郑重地点头。
宁静的如意宫,好像吹不进春风,无一丝绿意花色。
回廊下,暖洋洋的,甄太后舒服的蜷卧在美人榻,微闭双眸,身着一袭艳红的纯色裙袍,裸-露在外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晕,美艳入骨。
美人榻前有一摞厚厚的奏折,安禾跪坐在榻前,一份一份的念读。需批复的奏折,太后才会提笔批阅。
待奏折批完收起后,安禾侧立于榻,示意宣秋尚宫。
秋尚宫趋身快步上前,双手捧出精美绝伦的染布,如此奇特的染艺仍使她心潮便难以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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