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兀地冷笑了一下,“我从来只做分内的事。”
他闭了眼,轻轻地道:“你不必如此激我。”
“阿欢,”她咬着牙,说出的话却似叹息,“那个女人,她的手段太多了。你可一定不能让自己陷进去……”
他没再答话。
***
易初此来,是为了表忠心的。
他是地道徐国人,但因曾经同范瓒交好,而今在朝中地位是岌岌可危。
“原来是这个事。”徐敛眉笑了,将茶盏放下,“本宫何尝怀疑过你?岑河上的防务是徐国至重,本宫不是从未将你撤换下来?”
年轻的将领怔怔地看着她的笑容,谜一样的笑容,他却只能选择相信;一时赧然地答道:“是……末将定不负殿下所托!”
“冬天就要到了。”公主敛了笑,“你也该明白,本宫是赏罚分明的。若岑河上出了半点闪失……”
“末将明白!”易初拱手大声道。
夜色渐沉,徐敛眉往寝房走去。路过后院时她经过了那只白兔的小笼子,嘴角沁出来一个微笑。
那是不同于她适才勾引柳斜桥时的微笑。那是个温和而坦荡的微笑,仅仅是因为她想起了昨夜那毫无负累的回忆,虽然染着酒气和傻气,但却有着真实的欢喜。
她推开门,便撞上刚从浴房里走出来的他。
他刚穿上里衣,正低头系着衣带。湿漉漉的长发沾湿了他的前襟,勾勒出胸膛的轮廓……
他显然也怔了一下,而她一个心慌,猝然就关上了门,那“砰”地一声让她的心都震了一震。她抿着唇,脸是红的,那笑意还未褪去,血液在加速奔流。她感觉到他身上的水汽一分分逼近,房中只有一盏暗昧的青玉灯,灯下男人的影子压了上来——她转过头去给自己斟茶,手却拿不稳茶壶,他伸手握住了她的,又将茶壶缓缓提起,一道银亮的水柱无声地注入茶杯中。
“哐啷”,她的手一松,茶壶被扔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泼溅出来!
他一把抱住她退开几步,紧张地抓起她的手:“烫着了没有?身上呢?”她低着头不看他,很久,才缓缓摇了摇头。
空气在这一刻静得有些诡异。
他的头发还在滴水,沿着喉结往下,在锁骨上滑了个圈,然后坠入衣领。她低头时正抵着他的胸膛,那发丝好像就在他的心口上方拂过,轻轻地、悄无声息地挠着。茶水在地面上漫过,画了一滩后凝定下来,在袅袅烛烟中幻动着寒冷与火热交替的影子。
她想找些话来说,一时竟尔口拙,只道:“我……我一时累了,我叫人来收拾……”
“不用了。”他顿了顿,抬手放开了她,“您无事便好,这些过会再让人收拾。”
她重复:“过会?”
她没有去看他的表情。如果她抬头看了,她便知道,此刻他的表情里满是她所熟悉的那种*。
可是他偏偏用那种柔软温暖的外壳,将那*层层包裹了起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道:“易将军是来谈他自己的吧?”
她只得道:“易将军是范瓒的旧友。他总是有些害怕的。”
他“唔”了一声,似乎也不关心这件事,笑笑道:“他将你拉去了一个时辰,我原想同您说些什么的,却全都想不起来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擦过他的手背,“那就慢慢想。”
他的笑声在她头发上撩动,她莫名地也笑了起来。
他已经不再是她最信任的人,可是她发现,不需要信任,她也可以在他身上感到这样一种虚妄的快乐。周遭明明是冷的,两只手相触的地方却散发出暖意,她在他的怀里,就像在一个清香的梦里,她不知他会不会也有如此的幻觉。
她猜测不会,因为他就是那个为她制造幻觉的人啊。
她忽然踮起脚来,他还未来得及看清她眼底的东西,她就突然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她又退得太快,那一口不轻不重,就像被什么虫子蛰了一下,痛只是一刹那,痒却在蓦然之间无法无天地蔓延开去。
他的眼神终于变了,像是黑夜里裂开了一道光亮的罅隙,他再也压抑不了了。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身子凌空的一瞬她有些恐惧,更多的却是冲破牢笼的兴奋,仿佛她已经等待了很久,等待他同自己一样失去理智的这一刻。
他将她放上了床,身子重重地压了下来,像夜空里的乌云遮蔽了月光,像垂帘上的暗花蒙住了灯火,她一眨也不眨地仰头看他,他却避开她的目光,直直吻住她的喉咙。
她忍不住“嗯”了一声,喉咙里滚动出来的呻-吟,在他的唇舌下滑了一圈又古怪地吞咽下去。她伸出手臂欲缠住他的脖颈,他却在床上跪直了身子,“哗啦”一下拉上了床帏。
背着灯火,他身躯上坠落的水珠陷进被褥的重重褶皱里。他的表情晦暗不明,喉咙轻动:“殿下。”
“先生……”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不行。她已经乱了,她甚至希望自己能继续乱下去,至少在这一个刹那,她愿意放弃一切。“叫我阿敛。”她说。
“阿敛?”他低低重复一遍,话音沉得危险,“您的前几个丈夫,也这样叫过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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