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公司财务汇总表,向他汇报。另一个是唐易,说自己一切都交接好了,手头也已经妥当,自明天起就不来公司上班了。
他没回复,关了电脑往浴室走。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手机便响了。
他看了一眼拿起来接。
那边语气有些激动,“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必须我俩商量才行吧?”
他擦着头发说:“嗯,你说的没错。”
“那你怎么说要带我去打了呢?你故意这么说得吗?”
他就事论事:“你想多了,我没这么无聊。”
赵和怡握着手机的这只手心有些出汗,换了只手才说:“你刚才那么说就有点不讲理了,我要是不想打,我要自己生,你还能五花大绑地捆着我去?现在可是法治社会,男女老少都有人权,你这是跟我商量吗?我怎么觉得你像通知我一样?”
驰程扔了毛巾,坐到床上,平静地说:“我觉得你现在先别张口闭口提你要自己生为好,之后怎么样,谁都说不准。你再好好想想吧,别太儿戏,冲动的话说说就得了,千万别当真,也别较真儿。”
赵和怡无话反驳,沉默了好久,仍是说:“明天你要是带我去检查我就去,要是做手术我不去……这件事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你非要再检查一下?有时候糊里糊涂比太明白要好……我不可能复婚,事情轻重,你自己掂量吧。”
赵和怡捏着手机顿了半天,眼里带上些水汽,哑着嗓子说:“那行,我也没资格怪你。”
驰程瞧了瞧手机,也不知道行什么,是打胎的事行,还是让她掂量的事行,只好又提醒了句:“明天八点我去你那接你。”
赵和怡也没答应便挂了电话。
她气儿不太顺,桌子上还摊了一堆报表需要核对,不顺归不顺,工作却不能落下。
她把笔记本电脑搬出来,忙了好久,直到电子表提醒时间,她才搁下工作去睡觉。
最近仍旧是多梦,梦见和他吵架,气得喘不动气,然后撇下他推门就跑了,跑到了哪里也不清楚,只觉得周边都是欢声笑语,还有大片大片地空地。
她记得这地方驰程对她提过,是他老家的麦场。
太阳特别热烈,七八月份的天气,到处尘土飞扬,她走的太多,浑身被汗水湿透,正满身落魄,无所适从,草丛里突然窜出来两只疯癫邋遢的披毛狗,伸着湿哒哒地舌头,四脚扒地,飞快地朝她跑来。
她往一边让,小奶狗却咬着她的鞋子不松口,她有些怕狗,想要使劲甩开,那两只狗却一下子跳起来,攀住她的胳膊摇尾乞怜!
赵和怡睁开眼,猛地坐起来。室内漆黑一片,安静非常,厚重地窗帘遮住玻璃窗,一丝丝地月光也进不来。
她嗓子干涩,额头上有些汗珠,睡衣背部也有些潮湿。缓了缓又躺下,神智已经特别清晰,耳边只有闹钟秒针一下一下有规律跳动的声音。
她神智清明却有些头痛,闭上眼想再睡,脑海中又浮现梦境,别的不甚清楚,只两对湿漉漉的眼睛尤为真切。
她心里又奇特又不安,赶紧爬起来,摸索着开了灯。
凌晨三点。
怪不得这么安静,她扶着肚子冥想,突然特别找个人分享一下心里的感受。
把手机联系人调出来,翻找了一圈,竟然都不找不到个合适的人来。
她撇了撇嘴,感情太丰富,竟然有一瞬间想掉眼泪。
迷惘忐忑,惴惴不安,应该是大多未婚妈妈的感受,赵和怡虽然说得很随意,但是不可能没有压力。
驰程如果真的不想复婚,她至少有十年漫漫艰辛路。怀孕难受了,半夜腿抽筋了,枕边没有人照顾,没有人揉腿。生产的时候没有人跑到产床说一句“老婆辛苦了”。孩子夜里哭闹的时候不会有老公轮替起夜,更不会有人替她给孩子沏奶粉、换尿布。
她虽有钱请人照顾,但也要考虑请的人用不用心,会不会亏待渴了饿了不会要着吃,被打了欺负了也不会告状的奶娃子。
佣人虐待婴儿的例子比比皆是,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夫妻,就算请了保姆,也都希望能让家里老人帮带。
那天瞧见一偷拍视频,视频中女佣面无表情,五十八秒内足足抽了婴儿四十二巴掌。把赵和怡吓得不轻。
自那也想过先对家里人坦白,以后真要怀孕生产有人照料,可又犹豫不决,一是不想在这么糟糕尴尬的情况之下,二是害怕赵母又哭哭啼啼伤心落泪,且赵母近年身体不硬朗,禁不住折腾。
其实,很多事也并不是不可以自己承担,只不过,孩子以外,还想求个低头的机会。
她思着想着,辗转反侧,天微亮才又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呼吸逐渐急促,身体又烫又无力。内里滚烫,体表却觉得冷,尤其是手指脚趾,冰凉又出虚汗。这感觉不算陌生,她悠悠转醒,从床柜抽屉里摸出了体温计。
而后倒了杯水,忍着嗓子眼地疼痛咕嘟咕嘟灌下去,饱胀感和呕吐感一并袭来,让她难受的紧。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又掏出来体温计,低头一瞧,三十八度半。这温度可不低,尤其对一个孕妇来讲。
赵和怡有些慌乱,家里有退烧药,可是不能吃,物理降温这方面,超过三十八度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她更不清楚这个温度对胎儿有无影响。
想到这里,赶紧站起来换衣服去医院,谁知刚走了两步脚下便开始发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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