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淮安殿下对吗?”小丫头怯怯道。
“你是谁?”尘落盯着她。
“奴婢是晋阳人,先前因为大风压树,母亲离世,是安德王殿下收留了我…可如今…”
尘落眸色一亮:“你想报恩对吗?可否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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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与诸人宴饮至深夜方起身回房。
房中烛火昏暗,她穿着轻薄的纱衣,静静躺在榻上。
他走过去坐下。
她便转过身来:“你回来了?”
“怎么还没睡?可还难受?”他倾身下来,望着她晶亮的眸子。
“好多了。”她轻声道,“对不起,我把你的晚宴搞乱了…明日你派人去给安德公送套衣服算是为我赔罪吧。”
宇文邕凝着她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波动,便也放下了心:“好,睡吧…”
她支起身子,窝进他怀里:“…你陪我好不好…我刚刚又做了噩梦…梦到我掉到了冰湖里,那里的水好冷…好像要将我冻住似的…还有好多人要烧死我…”
她的发顶蹭着他的下颚,边说边泪湿了他的衣襟。
他抚着她的背,心里的自责莫名升了起来:“别怕,有我在,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她依偎着他,心里矛盾不已。
她依稀记得自己的母国要烧死自己,可是她也记得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即使现在他待她这般,她心里的爱能盘于心头,恨却深入骨髓…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不能改变,而且终归在心里留下了一道间隙…
她想救五哥,但是她的心似乎早已在这些时日里沦陷了…
她喜欢他对自己说甜言蜜语,对她百般呵护,却又恨她隐瞒自己所有的真相,私自为自己安排一切…
宇文邕见她越哭越伤心,安慰许久,才将她哄睡过去。
更漏声声,他疲惫地躺在她身边,抚着她的睡颜,轻叹了口气。
他爱她,如今更多了几分怜,有些事情,他想查清楚,却不想她知道…
他轻吻她的额头,起身去了大明殿。
“安德公可想好了朕的问题?”他高居在上首,望着刚刚召来阶下的人。
“陛下有此一问该是知道了什么,只是我不明白,此事连妹妹都不知道,陛下从何处得知?”延宗语气肯定。
“那日朕被你困在晋阳的时候误入了一个破庙,里面有一老尼叫她‘小公主,茹茹’,朕开始以为是你齐国宫里遣出去的老妪,但后来想想却觉得这茹茹的称呼不是那么多人会叫的…所以朕入城后派人抓到了那个老尼,询问后才知道了些她母亲之事…”
延宗沉重地闭上了眼:“陛下既然不想她受伤,便不要将此事再告知她…她已经失忆了,也不记得自己总想见到的母亲…我们所有人瞒着她她母亲的死讯,只是不希望她探究原因…陛下见的那个老尼应该是当时的奶娘…她是柔然人,也是蠕蠕公主的婢女。”
宇文邕没有接话,静静等着他继续。
他本来抓那老尼是担心事后落儿想起来问,抓到人后那老尼却为了保命,自称是落儿母亲的婢女,说出了秘密。
想到落儿曾经一直想知道的母亲情况,他便详细问了下来。
那蠕蠕公主在草原上本心有所属,但当年两魏求娶,她别无选择,本想以只嫁英雄之词回绝,却不想郁久闾阿那瑰竟选择了高欢。而他收到的那把弯刀就是她母亲走前送给心爱之人的…
落儿的母亲是固执之人,嫁入晋阳却依旧保持着所有柔然的习俗,高欢初对她相敬如宾,时常前来,后因为她的性格和柔然的逼迫,生出厌倦,不仅改居殿阁,还接回了原配娄夫人。
除了那老尼恐怕无人知道落儿的母亲其实在晋阳生活的过程中渐渐爱上了高欢,也因此思念成疾,还让自己的兄弟去请,高欢不得不托病来看她。
但没多久,高欢兵败玉璧,卧病在床。她来看望的时候,见到了高欢的几个妃嫔。
那时娄氏倍述姐妹之情,高欢也感慨良多,只不曾想说到最后,竟提出了放其归国的意思。
她心有不甘,柔然那边当时也开始衰败,所以不许她离开。
后来,她从了柔然之礼嫁与高澄,生了落儿…
再之后…
“…二叔恨蠕蠕公主夺了我祖母的位置,所以登基后曾经羞辱过她,那时妹妹刚出生几个月,还没有断奶。有次,二叔醉酒闯了进去,说依照柔然的习俗,她既然嫁给了他的父亲和大哥,如今便应该嫁给她,以媳礼侍奉我祖母。当时我在附近玩,听到了妹妹的哭声,就偷偷去门口看,见那蠕蠕公主衣衫不整地反抗着二叔,奶娘将妹妹丢在摇篮里,吓得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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