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诚宇也不能在他身边无聊地等一个小时,回话说:“我去转转,就在小学门口等你。”说完,转身就走了。
还没有到一个小时,瑞中骑着自行车赶到学校门口,前后左右看了个遍,也没有看到那位老头子,等到学生放学,和大茂又等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看到,只好先回家。
其实,宋诚宇就躲在一处观察,看到他爷俩焦急地四处张望,觉得自己大可不必这样急不可耐,教武人也要有尊严,过于主动也会被人看贱。再说,他们绝对知道武林鱼龙混杂,肯定也碰了不少壁,一般不会轻易让孩子拜师,为了维护师道的尊严,他决定还是等几天再来。
回到农场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被领导批评了一顿,倒不是为了请假,而是养的那两头牛,农职人员领去耕作后,牛绳没有绑好,其中一头跑了,幸好被农场其他人发现送了回来。其实这事应该不是宋的责任,但他是受管制的人,领导谁都不能太得罪,就可以得罪他。宋诚宇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多少年来以农场为家,几乎没有请假,走出去半天就发生这样的事,直觉倒霉运还没有过,告诫自己还需要收敛一点。
大茂学拳心切,搞得他读书的心事都没有,经常问父亲什么时候开始练;瑞中也觉得蹊跷,来了一次就杳无音信,他想了解这位老人的背景,向身边的同事打听,可惜没有人认识他。一天中午,瑞中到建筑队总部发工资,办公室做统计工作的老胡,笑眯眯地好像有什么话说,瑞中不太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苦于发工资人多,只能立在那里等待他的开涮。
这位胡姓中年人,是宋诚宇同村人,肚子里有那么点墨水,能够在建筑队总部就职,说是和镇里某领导有点沾亲带故。他最大的能耐就是能侃,一点小事都能刨根问底,弄出很多所以然来。他好歹是个建筑队坐办公室的,多少年来都是中山装加西装裤的行头,为了显示他有学问,左上兜总插着两支钢笔,这样装饰也是那个时代的时尚。他不是干部,可长得似乎有点官相,头顶谢的像初升的太阳,在办公桌前一坐,那架势还是有模有样。他经历了‘大跃进、人民公社、还积极投身文化大革命’,养成了革命者的一些怪癖,语录歌一唱就是大半天,有事没事的捧着一个印着头像的陶瓷杯,嘴上口若悬河,冷不丁的幽默会使同事们爆笑喷饭。他更喜欢拿别人开涮,捣鼓别人的话柄,他的办公室几乎是建筑队的‘小新闻中心’,施瑞中到处找拳师也是他回家休息时,当作谈资和村里人聊才传到宋诚宇耳朵里的。
今天,碰到憨厚老实的施瑞中,少不了要逮着说上几句,他好奇地问:“瑞中师,那天我们村里的那位孤人找过你,什么事啊?”老实巴交的瑞中实话实说:“我不认识他!”
看到瑞中严肃而又一本正经,他不以为然地侃谈到:“嗨!没有事的,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当心那个?”瑞中被弄的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解释说:“我是贫下中农,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又没有做亏心事!”老胡撑大了眼,一脸迷惑地问:“你真的不认识他?”
“他是来找过我!”瑞中脸上都有些发热,前段时间自己到处找拳师,很多人想来骗他的钱,别人提起这个事都有点下不了台,他没好意思说是来教拳的,骗老胡说:“不认识,他是来问‘砌灶头’的事,你认识他?”
老胡端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捧着沾满茶垢陶瓷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应到:“是的,这个人要是在国民党天下,就了不得了!”瑞中很震惊:“他是国民党的大官?”老胡摇头说:“大官倒不是,听说他是国民党大员的侍卫官,关在监狱里二十来年,近几年才回老家,在江滩农场管制劳动。”
瑞中听到这茬,表面上很平静,心里却在嘀咕,侍卫官功夫肯定非常了得,绝对可以做大茂的师父,他领到工资道了谢,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心里想三百元钱他说是押金,能带出自己的儿子,即使送给他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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