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看到的画面,就像慢动作一样,一格一格,异常清晰。
柳依依的连衣裙在风中摇曳着,缓缓飘起,又静静落下。
就像他一开始看到这个局面时,所猜想的那样,她在坠下的过程中,身体被一个异常宽大的晾衣架给狠狠地拦了一下,以至于身体都偏转了一个角度,头朝下栽了下来。
但他猜到了开始,却没有猜到结局。
有几个在墙边守候的警察冲了过去。
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地接住她。
沉闷的一声过后,柳依依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一声就像个巨大的铁锤,重重地击打在杨奇的心脏部位。
她那小小的身体,就像一朵洁白无瑕的莲花,静静地绽放在那里。
而她头部的那个位置,暗红的血液开始在灰色的地面上肆无忌惮地流淌着,触目惊心。
“快救人啊!怎么不救人?”杨奇嘶吼了起来。
当他喊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极度怪异,低沉,沙哑,音量也小得像被人卡住了喉咙一样,以至于身边那个中年人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过只看了一眼,他的脸又转了回去。
现场已经乱作一团。
在现场待命的几个白大褂早就冲了进去,密密麻麻的警察把他们围在里面。
而围观的人群更是群情激奋地涌动着,让早就设好的警戒线也几乎形同虚设。
杨奇的身体僵立在那里,心乱如麻。
他知道自己过去也帮不上忙,更何况就算他想接近,那帮荷枪实弹的警察也不会允许。
几个白大褂在那里忙碌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里。
只过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一个戴着眼镜的白大褂就站了起来,朝等在他身边的魏向东耳语了几句。
杨奇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却能明显地看出那白大褂脸上惋惜的表情。
而且他说完话之后,还叹着气摇了摇头。
魏向东挥了挥手。
人群分开了。
柳依依被放在一张担架上抬了出来。
她的脸已经被一张白布覆盖了起
“没救了!”“可惜哦,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就这么没了。”“哪能怪谁啊?谁让她不学好呢!”“楼上那个男的估计也死了,刚才那一枪打过之后,上面就没动静了。”身边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道。
而这些声音在杨奇的耳朵里也显得特别遥远,他一言不发,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几个警察抬着担架从身前走过。
“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一个天真可爱的漂亮小姑娘,就这么没了?”他的脑子里似乎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魏向东现在非常头疼。
无论是处理什么样的突发事件,最害怕的就是死人,这是所有警察的共识。
在狙击手上楼之前,他还面对面地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开枪。
但听到那声枪响的时候,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不但没有责怪,反而还很欣赏这个手下的果断。
因为他和大部分楼下的人一样,看到楼上那家伙挥起菜刀的时候,都以为那是准备行凶的标志,所以换成是他在身边指挥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开枪。
如果处理好了,写给上级的报告里,还能大肆吹嘘一下自己的果断,和处置事情的得当。
当然,当场击毙歹徒,人质安然无恙这种事,明天也会成为各大媒体的头版标题,他这个现场指挥的公安局长也会被顺带肉麻吹捧几句。
但当那个小姑娘从楼上坠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这个意外惊呆了,当然也包括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的他。
“颈椎折断,后脑直接撞击地面,没救了。”那个白大褂是这么跟他描述的。
而魏向东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也立刻就绿了。
就在去年的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案件。
那是在本市著名的长江大桥上,有个歹徒在长途大巴车上劫持了人质。
在双方对峙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埋伏好的狙击手第一次开枪。
然而,透过玻璃打进去的这一枪,对劫匪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却穿过了人质的脸颊,而且还打掉了他的两颗牙齿。
而过了半个小时之后的第二次开枪,也仅仅是擦伤了劫匪的颈部而已。
这件事在对媒体宣布时,所有的口径都是声称人质安全获救,劫匪被当场制服。
而事后,在媒体的百般追问之下,也只是小范围地对那个人质家属承认了这次是误伤,因为会影响到以后他的脸部形象,局里赔了一大笔钱,才安抚住了那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民。
考虑到警方的颜面,加上他们利用权势的上下弹压,这件事并没有被大肆宣扬,但大部分老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的整个过程。
这件事并不是在他的辖区内发生的,所以跟他没有关系。
但魏向东也清楚地知道,那次解救行动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失败,在后续的内部通报会上,从现场指挥的人到负责开枪的狙击手,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处罚。
这件事不但是在老百姓里面流传已久,就算在他们内部,也是一个经久不衰的笑话。
他也很清楚,那位同僚虽然没有被撤职,但只要没有惊天动地的表现,至少几年之内,朝上升迁的楼梯,已经被截断了。
他知道这些做传销的弄不出什么大动静,今天之所以到带上这些荷枪实弹的特警,纯粹只是为了撑门面做样子而已,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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