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也是啊,”江遇之的开心小灯泡一下就灭了,“不过这种天气,你开车小心啊,开慢点,注意一下前后。”
“嗯,”鸣笛的声音透过话筒,遥远又低沉,对方显然也在路上。方海粟听了,道,“这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哦,谢谢,其实我快到家了。”江遇之道,“提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准备回去煲个汤。”
方海粟这一刻突然觉得其实江遇之这五年变了很多。
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他想过两人一起奔赴的未来。他以为他会成为一个c,ao心又顾家的角色,掏尽心窝地对江遇之好,而江遇之无忧无虑地维持现状,只要在他身边。
可后来,两人分开,再见时,他成了蒋斌口中那个活得随便又粗心的人,江遇之却稳稳地扎在了生活当中,满身都是随处可见却弥足珍贵的烟火气。
这份变化他没参与过,不由觉得可惜。看,人家没我,照样过得很好,越这么想,他就越失落,这些负能量积到一起让他无比难过。看样子,这场夏雨并未如期冲尽人的思绪。
“粟粟,你怎么了?”江遇之听他没有回应,又唤了两声。
方海粟眨眨眼:“我牙疼。”这话趁主人一时不备,溜了出来。等他反应过来,懊悔已然是来不及了。
“牙疼?”江遇之跟着重复了一遍,“怎么个疼法?是溃疡引起的还是?不对呀,溃疡一般在唇内软r_ou_上,怎么会碰着牙齿。而且你早长过智齿了,照理来说也不是这个,那到底什么原因啊?”
不是今早刷牙戳到牙龈残留的那种痛,具体什么原因,方海粟自己也不知道。吃完午饭不久,两边槽牙就隐隐开始作妖,直到现在一刻也没停过。一天之内,可以说是整个口腔都没能幸免于痛。
江遇之说着让他等会儿,方海粟拿着手机迟迟未挂,垂眼出神地看着方向盘。
长智齿那是大一下学期的事儿了。
起初是细微的疼痛,没怎么放在心上,当时还不怕死地跟着室友去吃了火锅。
那年,乐水的三月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暖,反而y-in雨绵绵,一到深夜便冷到怀疑人生。寒气似乎能从地底冒出,在黑黢黢的宿舍里,像探测发s,he点的瞄准器,哪儿暖和往哪儿入侵,务必占领整个地盘。
方海粟睡得很不舒服,梦里牙齿全数掉落,下巴酸胀不已。他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往左侧睡在床上,又觉得地方拥挤,往后挪了挪,整个脊背靠上床铺的护栏,露在了被子外面。
寒气爬梯而上,钻进被窝。
江遇之拿夏天的短袖当睡衣,没坚持多久就被冻醒了。他搓了搓手臂,闭着眼睛裹被子,摸到一个温热的身体,便很自然地顺着身体找被子。方海粟紧靠着护栏,江遇之闭眼拉了半天被子,愣是盖不紧两人的身体,反倒是睡意一步步被消磨掉了。他睁眼,撑起胳膊肘,瞧清楚状况,把方海粟往里挪了挪,重新裹紧了被子,才往后退。
这一退险些被吓到,方海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正看着他。由于隔得近,那双眼睛丝毫没受夜色影响,反而特别明亮。
江遇之顿住,一时忘了躺下,垂头看着他,压低声音道:“醒了啊?”
方海粟眨了眨眼,回神,也用着气声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又梦游了。”
江遇之躺回去,学校的床铺并不宽,两人窝在一起略挤,只能呈面对面的姿势。
“我就下去。”方海粟说罢准备掀被子。
江遇之按住他:“你一动温度全跑了,你上哪儿赔我一个好不容易暖起来的被窝。”
方海粟闻言放下手,转而按上了腮帮子。
“我都不记得你躺进来的时候我醒没醒过了。”江遇之看见他动作,疑惑,“你怎么了?”
方海粟就着手按腮帮的姿势,含混不清地说道:“窝牙疼。”与江遇之的冻醒不一样,他是疼醒的。
“哈?”江遇之看了一眼窗外,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光亮,还能听到呼呼风声。他问道,“很疼?”
方海粟放下手,道:“一点儿,还好。”
江遇之道:“大半夜的,少年说什么瞎话?”
方海粟:“……”他也瞥了一眼外头,“冷,不想出去,再说也没地方去。”
“行吧,你能忍到白天?听说牙疼最可怕了。”江遇之道。
“你别说了……”方海粟用舌头抵了抵左边的槽牙,“睡觉吧。”
“你这一搞,我都不困了。”江遇之把被子往上蹭了蹭,“要不聊个五毛钱的天?说不定待会儿就睡着了。”
方海粟“嗯”了一声。
于是,本该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人谈话的气声此起彼伏,隐约还能听到压抑过后的浅浅笑声。
第二天,方海粟便去看了牙医,说是长了智齿,发炎了。
那段牙痛的经历,回想起来就不好受。
记忆仿佛自带方向感,顺着方海粟脑内的某条思绪爬,便轻而易举地到达目的地,占据了整个大脑。
他坐在车内无事,刚回忆完智齿,转而又想起了他的梦游。
方海粟早在开学的时候就跟室友打过预防针——他睡觉不老实。这个不老实不是说睡眠姿势差,而是指偶尔梦游,严重时甚至会在梦游过后爬到别的床上睡觉。他第一次住宿不知情况会如何,便只说了前半部分内容,就是希望他们谁要是在夜间起来上个厕所,不小心碰见他在底下瞎转悠时别害怕。
他第一次梦游是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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