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阿爹面前一副楚楚可怜、人皆可欺的模样么?怎么一离了旁人的视线,你就露出原形了?”
“阿姊说笑了,阿蘅来自乡野,曳尾涂中的粗鄙妇人,原是如此。”
她这一自贬,却让巫娆着实呆了一呆。
巫蘅捂着小腹,咬牙悲哀地想:受了寒潮,她的癸水竟是提前来了!
仓皇幽淡的烛光移到她的面容上时,巫娆着实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巫蘅不及说话,她转念又想到,这倒是个好时机,便猛扯着嗓子大喊:“来人!来人!”
这个族姐何时关怀自己?巫蘅无奈而讽刺地扬了扬唇角,便身体一歪,彻底人事不知。
潇潇雨夜,点滴到天明。
庭院间捧着一簇簇粉白的西府海棠,宛如盛了满园高下泼墨的雪。
巫蘅悠悠醒转来,睁眼便是头顶水湖蓝的帐顶,整个人有点怔怔的,微微侧个身,下身便一阵泉涌如注,巫蘅刹那间一呆,想到晕迷前的种种症状,刹那间小脸沁出了一缕薄红,她将手放在丁香花色的褥子上捂着,小腹已经没那种紧致的闷痛了。
其实,早在见谢泓之时,她便该察觉今日身体不对了的,竟然一路拖到了夜里。
王妪正拧着帕子,见巫蘅已醒,心下大松了一口气,她缓步而来,将温热的手帕覆在巫蘅的额头,语重心长又似有怨怪地说道:“大夫言女郎风寒侵体,这些天要格外注意些……女郎,怎么这么不小心,早知时日不对,何苦去与那大女郎争这些体面?”
“妪以为我是去同巫娆争体面……”身边人的不理解,让巫蘅有点乏力,她晕迷着视线,哑声道,“妪可知,一旦巫娆攀上桓瑾之,等待着我的,会是什么结局么?”
会比前世更不堪!
巫娆是个善妒的妒妇,她容不得任何对桓瑾之有非分肖想之心的,即便她自己并不是桓瑾之的什么人,没那个干涉旁人的资格。桓瑾之娶了庾沉月后,巫娆便更是变本加厉,将自己活成了谁人都不认识的丑陋模样,逢着身边的女人,便觉得那是要与她争抢七郎的。
呵,也当真可笑。
王妪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替巫蘅揉着额头。
巫蘅盯了眼她忙碌的手,躺在榻上叹息了一声,问道:“大伯父最后怎么处置巫娆的?”
在这等小节上,王妪平静地答道:“郎主将大女郎关了禁闭,三日不得出。”
便是惹得自己百般周旋奔波,给巫娆的惩戒也不过如此么?
真不愧是亲父女啊。
王妪替她摁额角的手收了回去,巫蘅撑着床榻徐徐欠起身,“今日,巫家可有人上门来?”
“有的。”王妪想了想之后回答,“据闻东府城的孙郎君,年已廿一,便言多令才,且至今尚未婚配,本是有意与巫家结亲的,郎主亦早有默许,孙郎君今日前来不知说了什么,走时郎主的脸色很不好看。”
听到这话,巫蘅便拂开了眼色,她想,巫娆对桓瑾之做的那些事终归还是带来了一些不利的影响。而巫蘅此前与几位贵女随意聊了几句,那几句足以让巫娆成为贵女们瞧不起白眼相待的池中之物。
不论最终这件事对巫娆的影响有多大,她只是先断了她对桓瑾之的非分之想罢了。
人只有在公平的立场上,才能进行公平的竞争和较量。
“女郎是要去看望大女郎么?”王妪听巫蘅说了这么许多,又见她不顾病体要踩木屐下榻,心中有些惊疑。
巫蘅徐徐地起身一叹,“妪啊,你太不知我心了。”
她怎么会想去看巫娆?
王妪被这句话驳得脸色微微泛白,僵着手足无措地后退了半步。
巫蘅拣了月华白的素淡裳服披上,铜镜里苍白的颜配上这么一身宛如流云轻雾般的白衣,整个人便多了几分纯澈和楚楚娇怜的意味。
她执起一支紫木梳,轻柔的一绺绺长发被她灵巧的手指穿缀,装点成小姑俊俏不失温婉庄重的发髻。巫蘅对着镜中的人叹道:“到底不如也。”
王妪不知此言何意。女郎不如谁?
“妪,我若是扮成男子,确实少了一分谢十二郎的fēng_liú坦荡,污了这身白裳,该如何是好?”
她这一番话吓得王妪赶紧摇头,“女郎不可!”
她们家女郎,眉目之间虽多了几分建康小姑没有的英气,但到底是女儿弱柳之姿,娇态憨盈,如何能扮作男子?
幸得巫蘅只是信口这么提了一提,便抿紧了唇没再多言。
王妪将心重又揣回肚子里,巫蘅梳洗打扮好,一身素色,宛如瘦花淡菊般清雅,巫蘅凝了凝眼色,迟疑间摇了摇头。她为了叫巫娆放心,每日用药粉将自己的脸色涂抹得泛着一层蜡黄,如今巫娆既然关了禁闭,她自然要放松些。
野鹤先生曾对她说,这药粉每个月必须有几日是不用的,以泉水配上另一包洗脂粉洗净,将脸袒露在外受光,方能不被那药粉侵入肌肤。
巫蘅也无惧于自己年纪轻轻便人老珠黄,只是抹脸的药粉有几分毒,一旦沿着外肌渗入血脉,便会对身子底造成极大的损害。这点便十分不划算了,她必须要建康地活着。
“替我取一顶幕篱来吧。”
女郎这是又要出门了么?
王妪答应了声,依言去取了一顶幕篱,这帽群长可障身,配着巫蘅的裳服,王妪特地选了白色皂纱的,巫蘅对着铜镜,不知怎的起了打扮的心思,她拿起朱砂画笔,在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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