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目,莫要往心里头去。”
紫姹摇头道:“奴婢都知道,王妃还是快去屋里向侯爷讨个好罢。奴婢跟随侯爷多年,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我独自朝屋里走去,只见高翔正斜倚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我悄然将半开的窗棂合上,在他身上盖了条袍子。
刚要离去,手腕被他猛地一拽,生疼得紧,只听高翔闭着双目,徐徐道:“坐下,陪我说说话罢。”
我抽回手臂,在腕上揉了揉,挨着他坐了下来。
“自匈奴离去后,宫里必是不会太平,你怎老听不进我的劝?”高翔阖目握着我的手道。
我自知理亏,默然不语。
高翔又道:“马德庸献言皇上命匈奴朝拜就是为了对付我,一计不成,必再生一计。近日为了朝事,又常与我磕磕绊绊,我自能应付得过来。可此人心胸狭隘,眼里容不下他人,手段又极其阴狠,与他那姐姐如出一辙。你踏入宫中的第一步,怕是早已有无数双眼睛盯上你了。”
原来他都知道——所有的一切他早已洞悉。
自赵嫚死后,离开姑臧城,高翔鲜少与我谈论朝中局势,今日竟主动与我说起。
我垂头低声辩道:“我也是担心……”
“担心陆夫人还是三殿下?”未及我话毕,高翔便将我打断。
我暗瞥一眼身旁的高翔,神情未有丝毫改变。
我指天发誓,道:“我与三殿下,犹如黄河之水,再不复还。夫君怎这般小家子气呢?”
“你怎还是看不透,马德庸之辈要对付的是我,而你是我……”高翔说到这里,不再言语。
我急问道:“怎样?怎不说了?”
“没什么,只要你我坐怀不乱,便不会殃及他人。”高翔话锋一转,顾左右而言他。
他分明就是想说“你是我最在意的人”,可他终究还是未说出来,真真是急死人了,恨不得自己代他说出那句未说完的话。
我道:“夫君既知道敌人在何处,为何甘愿忍受欺压,而不反击?难道一定要等贼人杀到大将军府门口,才作无谓挣扎吗?”
高翔长长吐了一口气,正身睁眼看我,道:“我怕……”
在姑臧面对五十万匈奴围城,他都不曾怕过,今儿他怎会害怕?
往日里他总是口若悬河,说得我缄口无言,今日居然吞吞吐吐起来了。可转念一想,忽然好想明白了些什么,心中顿偷笑不止。
一个武将,尤其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军,怎可轻易说出个“怕”字来,即便心中真有顾忌,也是不会说出口的。
今日,他能对我说出一个“怕”字,虽未再说下去,我已然知道他心中对我的情意。
我依偎在他胸前,故意不去看他的脸,柔声道:“只要夫君在雪妍身边,雪妍就什么都不怕。姑臧城数十万将士在我眼前鲜血淋漓,都不曾怕过。不论今后的路上是荆棘满布,还是峭壁悬崖,雪妍都会一直一直与夫君在一起,再不分开。”
高翔紧紧攥着我的手,似有微颤,将我的头贴到那他那起伏不定的胸前。
之后十数日,我遵从高翔的劝阻,一直待在府邸。可他每次下朝回来,话是一日比一日的少,将府中的酒喝了个尽。
短短十数日之间,他像是老了一岁。一次在为他篦头时,竟还在篦子上发现一根白发,慌得我赶紧藏到身后。
他定是在受尽了建斌与马德庸的冷嘲热讽,各种刁难,才会这般的心力交瘁。
他既不言,我也不便多问。
每日为他备好晚膳,放好浴水,替他揉肩按背,悉心料理他的起居,还偷偷差谨佩去买些就来,在府中备着。这或许是我能够为他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高翔不准我再入宫,我自然不好违逆他的意思。可心里头又憋得慌,一日趁他上朝之时,去京郊军营走了一趟,或可从王卫忠与史可信的口中,打探到一些消息来。
遇到王卫忠时,恰巧玉莺也在。看上去,她比以前丰满了些许,脸色也是更加的红润。一聊起闲话家常,就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地说个没玩没了。想必王卫忠也是真心待她的,这也让我焦躁不安的心里,有了一片小小的慰藉。
王卫忠说这几日高翔未曾来过军营,日常军务都是由他和史可信代为打理的。
见他谈到史可信时,神情自若,语态轻松,两人嫌隙应是已解,心中不觉又舒了一口气。这二人自小便是跟着高翔一起出生入死,谁的官大,谁来管谁,怎又敌得过兄弟情谊呢?
军中探不出消息,我只好独自回府。
时值年关,市集上热闹非凡,道路上往来行人熙熙攘攘。我挨着街边,挑着人少的地方向大将军府走去,一点逛市集的心思都没有,心中只惦念着高翔近来的踌躇不展。
正低头行进时,猛地被人肩头撞了一下,疼得我蹲下身子,使劲地搓揉起来。
那撞我的人亦蹲下身子,问道:“小姐,没事罢?”
我刚要抬头答话,只见那人朝我手心里塞了一张字条,便越过我跑开了。
回头张望,早已隐没在人潮之中。
我攥着纸条,闪进身旁的一条幽巷,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才展开字条,只见上面写道:“正月初三,聆香茶楼。”
那撞我的人我不认得,可这字条上的字迹,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幼年时,在丞相府,建彦与爹爹吟诗赋词,留下了不少字画。而我当时又属意于他,将他写的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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