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盖着一层浅浅的薄毯子,乌青的头发散落在绣着梅兰竹菊的软枕上,脸色苍白,尤其是额头的伤,看上去格外的触目惊心。但她精神尚可,看着容秀兰,唇边甚至还扬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好了,别哭了,你再哭下去,我这里可就叫你给淹了。”
容秀兰脸上还挂着泪,听她这么说,又想笑,一时收不住,要笑不笑的,可不是难看的紧,与她平日里及其注重脸面的样子格外不符:“大姐姐,你还好吗?”她憋了半天,想说的话实在太多,却又像是被堵在了嗓子眼。
容秀欣不以为意,浅浅道:“我没事,就是身上跌破了些伤口,养上几天便好了。便是我这额头,看上去吓人,可是大哥哥去宫里给我求了玉容膏,往后也是留不下什么疤痕的,你且放心了就是。”
她越是这样宽慰自己,容秀兰觉得心里越是难受。活了十五年,她对容秀欣这个大姐姐算不上亲近,也没有多少好感。以前总觉得她是姨娘生的,天生比自己矮了一头,平日里对她从未客气过。后来跟着嬷嬷学习礼仪规矩,嬷嬷教导自己要明白在这高门深户里,什么是姐妹,什么是血缘。慢慢的,她也能感觉得出来,她这个大姐姐其实还是不错的,并不像是以前胡清依总是在她耳边说的姨娘生的天生带着惺惺作态,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比之前好了一些。
但是她从来没想到,在危险来临面前,她会第一时间把她救了回来,而她却坠于马车之下,甚至差点送了命。回来之后,她无数次的想,如果当时调换了身份,她会不会不顾一起的去救她的大姐姐?或者也只会像胡清依一样躲在一旁,独善其身。
容秀兰定定的看着容秀欣,认真地问道:“大姐姐,你不怕吗?”
“怕什么?”容秀欣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当时哪里有怕不怕,只想着不能叫你掉了下去。”
“可是我对你不好,以前总是欺负你,有时候还会嫌弃你,你都不怨恨我吗?!”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容秀兰缓缓道:“二妹妹,无论我们之前过去经历了什么,你我都是姐妹。正如宋嬷嬷所说,守望相助才是血脉相连之姐妹。我不会看着你摔下去,就如同,当时若是换了你,你也不会让我掉下去的。”
“是吗,可是连我都不知道。”容秀兰嗫嚅着,低下了头。
“你会的,你相信我。”她这二妹妹,以前是吃过不少她的苦头,可是她并非心思阴狠擅长尔虞我诈精于算计之人。而是脾气火爆,性子刁钻,太以自我为中心,说到底,就是规矩学的不够,自己读书太少又被嫡母宠坏了,可到底不是那等阴私狠毒之人。
容秀兰往前挨了挨,趴在容秀欣的床边,将头埋在她的肩头,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喃喃道:“大姐姐。”
容秀欣抚着她的肩头,一下又一下,于这夏日的午后,格外的安静。细细想来,这竟然是她们十五年来的时光中,屈指可数的安宁。
到底是受了伤,容秀欣过了一会便有些困乏,容秀兰等到她睡着了才悄悄的退出去,正好看到梅姨娘在外间做针线活。看到她出来,放下手上的针线,站起来:“二姑娘。”
“姨娘。”因着秀欣是为了救秀兰才受的伤,这次胡氏也发了善心,不再把梅姨娘拘在面前,而是让她来照料容秀欣。
“二姑娘要回去了?”梅姨娘已经三十多岁了,她生的不算顶美,却自有一番沉静的姿态,在她面前一站,仿佛连自己的心情都会变得平静。
“嗯,有劳姨娘照顾大姐姐,我先回去了。”容秀兰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咬了咬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我听父亲与母亲说,要把大姐姐嫁给那个那天救了她的人。”
胡氏一直没有把与白寻秋议亲的事情告诉秀欣与梅姨娘,用她的话是先叫她好好的养好身子,议亲的事等几天再说。至于到底打了什么算盘,也就她自己清楚了。梅姨娘听了秀兰的话,眉心重重一跳,只觉得今日的日头格外的晃眼,她想说什么,却见容秀兰已经急急的走了出去。
许多事情,拦了一次,拦不住第二次。胡氏是当家主母,若是她想对秀欣做什么,依着她们娘俩的身份,怎么可能拦得住?!梅姨娘心急如焚,却又不能进去与容秀欣只说,只能干坐着,不妨时光就这么匆匆而过,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傍晚时分。秀欣醒了,梅姨娘便是内心在焦灼,也不敢再面上显露几分,进了内屋与她说话,堪堪说了没两句,外头小丫头通报,说端和来了。
梅姨娘连忙迎了出去,却见端和迎面而来,身着浅粉色撒花缎面交领马甲,白色交领纱衣,系着一条淡紫镶边肉粉色长裙,莹润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红晕,大大的眼睛里漾着一汪浅浅的春波,当真是眉目如画,叫人移不开眼睛。
梅姨娘迎了上去就要行礼,端和连忙拦住了她,笑道:“姨娘别客气了,我只是来看看大妹妹,怎么样,她今日是否好了点?!”
“已经好多了,头一日的时候还说有些疼,到了昨日已经不叫疼了,尤其是用了世子求来的玉容膏,更是说清清凉凉的都不觉得难受了。”梅姨娘引着端和进了房间,边走边说。
“大妹妹呢,这会儿可是有精神?”端和问道。
“有精神,方才睡了一会,这会儿已经醒了。”梅姨娘领着端和进了容秀欣的寝房,端和与身后的香草与青柳使了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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