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那么霸道,像吃准他对她没有底线的纵容。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只要她在身边,他的理智就会化为乌有,像上辈子欠她一般。
如今,要他对这个被他从小宠到大的女人下毒?
他眼神倏尔一闪,垂在身侧的手间幽幽青芒亮过。
“魏东辞!”坐在地上的霍锦骁突然厉喝他的名字。
拔高的声音像曲陡然高吟的弦音。
魏东辞手收起。
“枉费我父亲母亲对你十多年养育之恩,还有心姨和芍姨的授业之恩,你竟真的叛出云谷,一心复仇,陷害殿下,置大安于水火之地!我到这里就是要将你这忘恩负义的叛徒擒回云谷……”霍锦骁振振有辞地斥责他,眼眸却盯向他的手。
魏东辞手松了松,又捏紧。一个细微动作,她已经看出他的打算,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非她莫属。
从邓维掌中拈起药,他冷冽的笑淬上杀意,手里的药似乎是把双刃剑,另一头对准他的心脏。他蹲下,单膝跪在她身前,一把捏住她下颌,叫她的话嘎然而止。
“以前不知道你话这么多,听得我心烦。”他手上用力,强迫她张开嘴。
霍锦骁说不了话,眼睛弯弯,像笑,像每次做了坏事要被他罚时的模样。
他心狠下,将药送入她口中,手背在她下颌一敲,便叫她咽下药。她咳起来,眼神还是晶亮,像盛满星星的水面。魏东辞发现自己的手里全是汗,指尖颤抖。
拈针救命的手,从来都是最稳的,如今竟在颤抖。
约是知道他的想法,她借着他身体的遮掩,悄悄地做个口形——“咚糍”。
魏东辞无法回应,他利落站起,淡漠道:“邓将军,我已经喂她服下慈悲骨,你可信我了?”
邓维听那声音冰冷无情,也不喊自己“叔叔”,便知他看穿自己的试探,心里不满,当下笑起:“少主说的哪里话,属下自然相信少主。”
“是吗?若是将军相信东辞,那就将她交给我,由我亲自审问她。”魏东辞霜冷的眼像无底的冰窟。
邓维被这眼神看得心脏一缩,仿佛看到昔年执戈而立的魏眠曦。他定定神,没急着回答魏东辞,而是走到霍锦骁身边,权衡一番后才开口:“好,人就交给你了。”
魏东辞点点头,才要蹲身提人,邓维却猝不及防地弯腰伸手往霍锦骁口中又拍进一药。
“你给她喂了什么?”魏东辞脸色顿改。
“既然是收利息,自然越快越好。慈悲骨是慢性毒/药,从服下到毒深要两三年时间,本将可不想等,我现在就想看她痛,替死去的兄弟,替你父亲,替你魏家上下百来口性命收收这利息。”邓维站起,双目赤红恨望霍锦骁,“这是催发慈悲骨毒性的药,原来十年要人性命,现在只要三个月。就算霍铮能救回去,也是个死宝贝。”
他说罢仰天大笑,痛快至极,不再理会魏东辞,径自走到营帐门口掀帘而出。
魏东辞心神已乱,顷刻蹲下将她拦腰抱起。
“咚糍。”霍锦骁有点冷,忍不住咕哝着缩到他怀里。
“谁让你来的!”他急怒攻心,压着嗓道,脚步却走得飞快。
“没人。我们不是在云谷说好了,你不会武功,我来保护你,你点过头,我当你答应了。”霍锦骁越来越冷,五脏六腑像生出层冰霜。
“我都背叛了云谷,你还护我作什么?”魏东辞踏入营区,外面巡视的兵足来来去去,他状若无事地往自己营帐走去,心早如火焚。
“你不会。我信你……”霍锦骁说着难受地哼了声,手攥紧他衣襟,毒发作得很快,她已遍体生寒,神志有些迷糊,她咬咬唇,又小声道,“咚糍,你在西翼藏的东西没事……我……让你的人带着东西藏到黑雾崖……的鹰嘴岩下。还有……还有……你是不是在找邓维大军的藏匿点和行军图?”
“别说了!”魏东辞一脚踢开营帐帘门,将她抱到自己床榻上。避过众人耳目后,他神色顿改。
霍锦骁见他要离,反手用力抓住他:“先听我把话说完。你想找的东西,他一直……随身带着……你想拿到,除非杀了他!我雕了张邓维的面具,也收在鹰嘴岩的石堆里,石堆上做了记号,是你我儿时玩游戏常用的记号,你应该认得出……”
她的声音越来越无力,话还没说完,眼眸已几尽闭上。
“小梨儿。”魏东辞捧起她的脸,她的脸庞已彻底褪去血色,苍白似薄宣,身体僵硬绷紧,手握成拳,显是强忍着极大痛苦在说话。
他不忍她再承受这样的痛苦,手掌一翻,掌心爬出只翠绿虫子,振翅而飞。霍锦骁趴到他肩头,他拔开她的发,将她细白的后颈露出,翠绿的虫子收翼落下,静静停在她后颈之上,不过片刻,虫子身体就一点点变作红色,虫腹逐渐鼓胀直至虫身彻底变红,像块莹亮的宝石。
霍锦骁僵硬的身体渐渐松开,软软倒下,呼吸绵长,人事不知。
魏东辞低头在她额间亲了亲,柔声道:“放心吧,有我在,阎王不敢收你!你乖乖睡一觉,等你醒来,就到家了。”
再起身时,他眉间温柔尽失,满目阴冷,似换了个人。
……
五月下旬,其他几支魏军首领果然派人前往赫连山与邓维会面,并见过魏东辞。五军足议三日,才定下合作盟约,将大安割划互分,只等成事之后各立为藩王。盟军虽以魏东辞为名,却由邓维掌帅,实权仍在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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