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往下一望,果然有一行商队才出城门不远。
他眼睛也毒,一眼认出徐良玉来。
微风吹过,她身形消瘦,骑在高头大马上面,才出城门不远,背影萧萧。
他回走两步,一把夺过守城兵手里的牛角来,瞬间,号角声远远传了出去,那不成调的号角声,还断断续续地,马上人终于回头。
李贤站在城墙之上,一身白衣,额上青筋暴起:“徐良玉!”
她一身胡服,当即扯住缰绳,让马儿转过来,自出了城门,城门便关,她知道他追不过来了,便远远望着他。盛世美颜不过镜花水月,然镜花水月也曾恩爱,两指放在唇上,再向他匆匆一比,她笑,终究是再次扯了缰绳,反手与他摆了摆手以作告别,拍马走远了。
她果然走了,走得是这般决然。
从前万般妥协都是诀别,他一手扶在城墙上的青砖,目光哆哆。
荣生也是亲眼所见,冒死上前相劝:“殿下,咱回吧,房娘子那……”
房娘子三字一出,李贤当即转身,荣生可是松了口气,可不等他这口气松了头了,人走下城楼,却是站了高沅的面前:“传令天恒将军,入兵河西、拢右道,吾要亲征吐蕃!”
高沅当即应下,可又迟疑:“那太子妃?”
李贤一把扯过缰绳来:“无事,找得回来。”
说着,当即上马。
荣生听着话头不对,忙是上前牵马:“殿下!”
李贤却是一抖缰绳,直将他甩了开去:“我自会去父皇母后面前请罪,从此再无婚事。”
说着打马,白衣胜雪。
第110章一一一
第一一一章
上元二年,高宗风眩病加重,不能听政,政事皆有武后处理。
五月初五,追谥先太子李弘为孝敬皇帝,太子妃裴氏为哀皇后,合葬于河偃师恭陵,自雍王李贤继立太子之后,同年与吐蕃征战不休。
李贤自长安城并军资百万,檀越做后方支援,太子携军,与相王李旦,共赴西域,后画地为治。
仪风三年,正月初四,百官及四夷酋长朝武后于广顺门,太子骁勇善战,四方安定,终回朝堂。长安城依旧繁华,三年时间一晃而过,东宫政务一直也由太子心腹承办,中书省所上的折子直接送与武后处置。百姓是不知,然高宗却早已缠绵病榻,武后得势。
东宫承德殿中,跪了一地的宫女公公,李贤才回,挥手让人退下。
荣生忙是上前,将他软甲脱下。
片刻,高沅匆匆走进,单膝跪地,呈上一封密信。
李贤当即拿过,可打开看了几眼,脸色却是越发的沉下了。
三年以前,徐良玉假意与他筹备婚事,趁机远走,她在寝宫他的枕下给他留下了一封书信,当晚他看过便是烧了。可是如今想起来,不如留下。
总还有点念想,他回身坐下,瞥着烛火凤目微挑。
她在那封信当中,说了三件事,一件是他放不下东宫,她却能放弃所有,他不以为然,然而半年才过,出海的商队顺利回来,便带回了她的噩耗,说是她在去往新罗的途中遇见风浪坠海身亡了。
茫茫大海成了她的归宿,那时他已身在西域,突然明白过来,她是真的放弃了所有,包括他。他从来不相信她已不在人世,但是三年了,派出的探子无数,却总无消息。
她在那封信上,说的第二件事,是众官朝武。
而第三件事,便是废太子李贤,她说时间可以证明,一旦被废,等待他的,将还有诛杀,四年为一局,望他万万保重,万万保重。
当年的商队如今还活跃在海上,在长安城时也曾逐个审过,却都是统一口径,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妃于风浪之中落水,瞬间便消失在了漩涡当中。
如今徐娘子品阶仍在,武后拧不过他的执念,许她进了皇谱。
可三年了,人却是半点消息皆无,李贤坐了桌边,当即叫荣生拿了火盆来,就着烛火点起了,随着火光的陨灭,他又瞥向高沅:“柳家人可有什么动静,徐家呢?”
高沅忙是回道:“还是和从前一样,各过各的,也无书信往来,也没有可疑的人联系过。”
荣生在旁听了,低头看着火苗,不由劝道:“殿下,算了吧,都三年来的了,太子妃若还在世上,怎会一点消息都没有,所有的地方都已经找遍了……”
不等他说完,李贤目光如刃:“她要是像你这么蠢,我就不会找她了。”
荣生忙是低头,高沅侧目:“太子妃身边的丫鬟也一直杳无音信,当年说是到了新罗失散了,商队里本就查不到她带了几个人,柳相宜也下落不明,这么三个人,死的死,散的散,难免令人起疑。但是按说如果这三个人还在我大唐,是无论如何不会半点消息都查不到的,就算隐姓埋名,也早有头绪了。”
李贤起身,走了窗边。
窗外微风徐徐,白天各种忙时,很少想起她,一到了晚上,总能想起她走时候的背影,她倒是自在,魂牵梦萦时候,他常常一个人,或许是习惯了,越是找不到,越是刻骨。
才回东宫,天就黑了,荣生忙是拿来了常服:“殿下,还进宫吗?”
当然得进,他连忙转身,换了衣衫。
不等他走出承德殿,张良娣便是带了一双儿女过来请安,这两三年,他常常不在长安,也真是许久没有见过了。原本就不喜欢孩子,李贤勉强坐了下来。
张良娣带着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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