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那一天,小美的三个室友想要装饰一下寝室,然后列出了一个长长的购物单。等到她们兴高采烈地询问小美的时候,小美踟躇了很久,“我……我没意见,但是我现在……现在没钱。可不可以再等几天……等我赚些钱……”
“得了!真是扫兴!”,她的一个室友终于忍不住冲她发起火来,“没钱还上什么大学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没钱还不赶快卷铺盖滚回去!每天还在这里装可怜,装给谁看啊!”
听着那样尖酸刻薄的语言,小美的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对不起……”
随后的日子里,她们三个便故意孤立小美。她们每天晚上都要打游戏打到很晚,而小美则每天晚上去图书馆自习。
有一次,小美十一点回来了,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她们却说小美回来的太晚,耽误了她们的休息。实际上,她们刚刚打完游戏而已。第二天,小美提前了一个小时回来,她们玩得正欢,却说小美回来的太早,打扰了她们的娱乐。类似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而小美却把这一切生生咽到了肚子里。
小美的许多时间都不得不用于挣钱——她要自己挣够生活费,还要攒下来年不菲的学费。她带了许多份家教,还常常在各种餐厅打工。尤其周末的时候,她常常一天要做好几份工。往往白天端了一天盘子累得全身酸痛晚上又要出去家教。有一次,家教的地方很远,结束后天已经很黑了,她只身一人瑟瑟地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却舍不得坐车,只是为了省下几元车费。这一切的苦,一切的累,她从没有向其他人说过,只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希望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能好起来,也希望有一天能够得到室友的理解。
只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室友不可能理解她的苦,不可能理解她的累。一味的忍让丝毫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让她们变本加厉。
那一次,学校发了优异新生奖学金,小美凭借着出众的成绩获得了全奖,而她的三个室友毫无疑问的落空了。她们三人提出了让小美请客,小美没有多想便答应了。是的,以前似乎都没有请她们吃过饭。如果吃一次饭能够让关系缓和一下的话,她宁肯多请几次,哪怕后面自己再苦点儿累点儿也没有关系。只是,当她们把小美带到那家餐厅的时候,小美顿时愣住了。
“我们……可以……可以换一家餐厅吗……学校……学校有一家也挺好的……”,小美望着眼前豪华装潢的法式餐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这里……太贵了……”
“切!这就嫌贵了?还口口声声说要请我们吃饭!真是给你面子不要面子啊!”,说着,小美的一个室友扭头就要走。
“等等……”,眼看她的室友就要离开了,小美一咬牙,“我请……我请……”
在那个超豪华的法式餐厅里,小美一点儿吃饭的心思也没有。而她的三个室友却仿佛寻到了新的乐趣一般——她们专挑最贵的东西点,然后肆意地欣赏着小美那种如坐针毡的表情。
终于吃完了,结账时,看着菜单上那一长串如同天文数字般的价格,小美的双手都颤抖起来。她紧紧地攥着那张结账单,虚弱无力地返回了餐桌,“我……我付不起……”
“连个饭钱都付不起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好么!还装模作样地请我们吃饭呢,啊呸!”,听到小美这样说,一个室友顿时奚落起小美来。
“饭钱你自己想办法,不是还有全奖吗!”,其他两个室友附和着,“我们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先走一步!”
说完,她们三人便大步离开了餐厅。
那一次,小美几乎花完了奖学金,为了生活费她不得不去刷了好几个月的盘子。
那时的小嘉刚刚搬到校外。她知道小美的事,所以极力劝说小美搬出来住,结果小美没有同意。小美总想着有一天能和室友重归于好,也一直这样苦苦支撑着。
只是,事情终于发展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
那天,天很冷,宿舍楼又停了水。小美很晚才回来,而她的室友却都没睡——她们都在等着小美去打热水好让她们洗脚。小美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拎起了水壶,向水房走去。到水房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小美每次只能拎两壶热水。来来回回好多趟,才终于让她们都用上了热水。那时的天已经很晚很晚了,等到她们终于爬上床睡觉的时候,小美才默默地拿出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向水房走去。
然而,当她终于洗漱完毕,刚刚回到寝室的时候,门却“咣”的一声关上了。随后,里面传出了嘲笑的声音。
她并没有带钥匙。
她刚刚洗过头,湿漉漉的头发暴露在阴冷的空气里让人格外的难受。她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她又尝试着敲了几下,依然没人应。那一刻,她知道,她们是不会给她开门了。
那时的天已太晚了,其他寝室的同学早已入睡,而宿管阿姨也休息了。她不忍心打扰阿姨,就一个人靠在了门边。她想了很多,心中的委屈与难受一起涌了起来。不是室友带来的,而是那种从高中起就一直伴随着她的痛苦与难受。她哭出了声,面对着过去的近三年的噩梦般的生活。只是,那样寒冷的夜晚,没有人能给她一个拥抱。
第二天,当她的室友伸着懒腰打开房门的时候,小美顺着门边滑倒在寝室的地上。她的嘴唇冻得发紫,额头滚烫滚烫的,发着40多度的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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