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有多丑。”
又一闻掴一巴掌在她后背,“死丫头,我能给你找长得丑的吗?”
又岚笑,“没准哦,您这眼光,给您闺女儿找一四不像,完全有可能啊。”
又一闻皱皱眉,“没大没小的。”
又岚:“没大没小也活那么大了。”
又一闻:“就你这脾气秉性,我成天跟你担惊受怕,你就不行体谅体谅我,别老一天到晚较劲?”
又岚:“哎呦老又,你怕什么?你闺女儿我一人弄一工作室,弄得世界闻名,现在更是亿万身家,谁能怎么着我?”
又一闻又看一眼圆桌对面,没吭声。
“老又,你不用替我瞒着,我开工作室这事儿,人方以柔女士知道,不光知道,还费了不少心力专门用于对付我呢,就怕我有一天比她能耐了。”又岚言毕,看一眼圆桌对面一派肃穆的方以柔,“对吧?方女士。”
方以柔没看人,眼盯着又一闻,“这就是你说的大事?”
又一闻笑容可掬,试图缓解紧张气氛,“一家人吃顿饭还不叫大事?”
又岚:“谁跟谁是一家人?”
方以柔:“谁跟谁是一家人?”
二人异口同声。
又一闻抿唇掩饰尴尬,“跟我,你们跟我。”
又岚站起身,“老又,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我这一天天跟打仗一样,哪天放松懈怠就能被有心之人逮着可乘之机,我已经吃过一回亏了,可不能再吃第二回。”
方以柔瞪过去,“你少在这儿给我指桑骂槐,你看看你,目中无人那臭德行,眼里还有长辈吗?”
又岚像是听到了笑话,笑出声来,“长辈?方女士您?您能别寒碜这俩字儿吗?我听着膈应。”
方以柔一拍桌子,“又岚!”
又岚:“不用那么大力叫我名字,我知道我叫什么。”
方以柔:“你气什么?你委屈什么?谁怎么你了?你一天到晚的给谁撂脸子呢?我跟你爸离婚的时候说的清清楚楚,我不要你,你不是我女儿。”
又岚觉得挺有意思,转过身来,“我让你重新给我当妈了?我抱你大腿不松手了?我觊觎你财产了?没有吧方女士?我甚至都不想看见你。至于我态度问题,那你就要反省一下你自己了,为什么我对老又不这样。”
方以柔被气得两眼发昏,两步走到又岚跟前,一巴掌扇过去。
又一闻猛地站起,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巴掌来的猝不及防,又岚没思想准备,口腔内壁骤然撞上牙齿,血肉在那一瞬模糊,顺着嘴角流出来,她没顾上,抬眼看方以柔,“谢谢赏赐,我会记住的。”
方以柔本就是火爆脾气,被挑衅,更是火大,又给她一巴掌。
又岚嘬腮,吸出一口血,吐掉,“解气了吗?不解气可以接着来,反正你十月怀胎生的,你不心疼,我当然也没问题。”
方以柔闭上眼,似乎是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又一闻把又岚拉到一边,“叫你俩心平气和吃顿饭,怎么就那么难?”
又岚揽住又一闻,“老又,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不止用于男女之间。”
又一闻吁出粗重的一口气,“可她到底是你妈啊,你个做子女的,不该降低姿态、缓和母女关系吗?听话,别总这么气焰万丈的。”
又岚:“在我还不知道什么是为人子女该履行的责任时,她就抛弃了我,到头来,却要我降低姿态去取悦她吗?就算我肯,她肯接受?老又,别做无谓的事。”
又一闻:“可是……”
又岚:“你常跟我讲道德经,那应该知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道理。”
又一闻终于沉默。不管万物是何结果,皆为万物自作,无关天地,理当任其随风入夜,润物无声,即,一切顺从自然。
他的女儿,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思想境界,有时看她待人接物太过单刀直入,总觉得这样不好,不对,不应该,可仔细想想,她直截了当的生活方式,难道不是大多数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看看方以柔,她还是一贯的雍容华贵,每根发丝都透着精致。下午跟杨开怀下围棋,对方不慎说漏嘴,透露给他方以柔晚上在北京饭店有约,他没过多琢磨,就过来堵人了,把人截到包厢,又叫来又岚。
本来想趁此机会让母女二人一解仇怨,却没想到弄巧成拙。
又岚从饭店离开,晚风湿热,却也裹挟着一袭清凉,吹过,发丝被调戏,成绺拍打额头,窸窣作响。
她溜溜达达,最后回到工作室,门一关,涕泪滂沱。
北京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她蜷在一方角落,于无尽孤独中,抽丝剥茧的攫取安全感,那些望得见的阖家欢乐,尽数根植她脊梁之上,稍一偏头,就能看见它们在吸她的血,嚼她的骨。
她从小没妈,最讨厌别人问她,“嘿,傻帽儿,你妈呢?你妈死了?”
那一副副青面獠牙,充斥着她整个童年。她常常感到不公平,又一闻告诉她,人一出生就注定了三六九等,哪有什么公平?无非是每人的一天都有24小时。
她那时候小,不明白什么意思,等长大一些,终于明白,又一闻的意思是:你一出生就没妈,你要想跟别人一样,就不能自怨自艾,你得强大起来,强大到不需要有妈也能活的跟别人无异。
当然,又一闻从来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又岚心里不平衡,她自主理解成这样,甚至不允许他人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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