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衣服的大衣柜,那个大嫂子看中了炕上的炕柜组合,隔壁的吴婶子又特别喜爱碗橱……
葛大壮接活计接到手软,怕是半个月都忙不完。虽说因为同村,工钱收得不多,但多少也算个进项。
迎春找了个空闲的晚上算了算,自家修葺一次院子,总共才花了三两多银子,从郑家赚回的银钱还剩一半有余,她心里有了底,就盘算着再给家里添些碗盘之类的用物。
葛大壮哄睡了儿子,见得媳妇笑mī_mī地坐在油灯下拨弄碎银子,心底的喜意就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他少小离家做学徒,吃尽辛苦之时;长大当兵,性命堪忧之时;甚至后娘苛待,亲爹漠视的时候,他也深深恨过,恨上天无眼待他不公。但如今他却是一点怨念都没有了,因为上天送来这个女子嫁他为妻,以前受的苦都值得了。
迎春正往荷包里装银子,突然被葛大壮拦腰抱了起来,她吓得惊呼一声,末了却被狠狠堵住了唇舌。
虽然已成孩子的娘,但前世今生还是第一次与男人同房的迎春,难免慌乱得不知所措,但很快就被滚烫的热炕和结实有力的臂膀夺去了心神,沉沦在水乳交融的幸福之中……
窗外渐暖的夜风吹着几株小小的花儿漫天飞舞,偶尔拂过隐隐透着新绿的树枝,惹得它们笑嘻嘻招着手。寒冬早已过去,春日终于到来了——
天气就是这样古怪的东西,说冷的时候,冷得冻死人;说热的时候,又好似一夜之间就春暖花开了。
葛大壮白日里帮着老爹下地做活儿,晚上就熬夜做木工,好不容易忙完,人都累瘦了一圈。
迎春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就盘算着把前些日子剩下的肉都拿出来,好好给他补一补,可是不等她开伙,同葛大壮要好的一个木匠却捎信来,说他接了一桩大买卖,要请葛大壮去搭把手。
葛大壮简单拾掇了几件衣衫就进城去了,留下迎春老老实实在家带孩子,就连邻居家都难得去坐一坐。偶尔王氏来找茬,她也不开门,气得王氏只能高声叫骂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村里人看在眼里,就纷纷称赞迎春识大体,偶尔听见王氏满村编排儿媳是非,还会帮忙维护几句。
这一日,迎春做了个大红的背兜,又给儿子找了一套兴哥儿的旧衣换上。本来就白胖的孩子,这一打扮倒也贵气十足。她喜得亲了儿子满脸口水,这才把他背在背上,打算去葛大姑家走走,顺便要些菜籽回来。
先前家里圈院墙的时候,屋后虽然没有被圈进来,但却开了两分大的菜园,种些菜豆之类的作物,这么一来夏日就不必去前院讨菜,受王氏的闲气了。若是收成好,秋日时候晒些干菜,冬日里饭桌也能换换样儿。
她打算得极好,可惜出门的时候,天空却飘起了雨丝,而且还渐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她只得歇了心思,回屋解下儿子放到炕上。
大宝如今也有四个月了,刚刚学会翻身,趁着老娘去拿针线筐的工夫,就一扭身子换躺成趴了。许是小家伙自己也觉得自己很伟大,欢喜得咯咯直笑,口水滴答落在小棉垫子上,很快就沾湿了一小圈。
待得迎春回来瞧见,就照着儿子的小屁股拍了一记,笑骂道:“你这淘气小子!”
大宝咿呀两句,末了又费力地抬着脖子同老娘求救。
迎春觉得好笑,帮他翻过身,他就笑嘻嘻啃起了脚丫子,不哭不闹,乖巧得让人心疼。
迎春忍不住扔下针线筐,抱着儿子玩闹起来,忽地思及出门在外、为了小家辛勤做工的夫君,只觉自己再也不贪心奢求更多了。不过若是日子能再富庶点儿,给儿子攒下一点家底就更好了。
外面的春雨下得越来越大,各家的淘气小子们因为不能出去疯跑,都苦了小脸哀声叹气。不必说,后脑杓立刻挨了老爹或者爷爷的巴掌。
春雨贵如油,特别是这样春播前的好雨,简直是农人们求都求不来的幸运之事。有了这一场雨,起码青苗长到两寸高之前都不怕旱情了,到时候即便老天爷不肯再关照,从河里挑水浇灌也能保证秋时有个好收成了。
然而此时村外的小路上,却有人同淘气小子一般懊恼。一辆乌木大马车带着六个骑马护卫正在雨里飞奔,雨水顺着拉车枣红马的身上往下滴,惹得枣红马不停烦躁地打着喷嚏。
车夫吓得根本不敢坐在车辕上,跳下来紧紧扯着缰绳小跑,心里忍不住咒骂老天爷变幻无常,明明早晨还是大晴天,自家公子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居然突然就下起了大雨,只好就近找个村子避一会儿了。
马车进了村子,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披着蓑衣从田里回来的老汉,问了里正家里的位置就赶了过去。
葛家村的里正是个五十几岁的老汉,家里农活自有儿孙张罗,这会儿正抱着小孙子一边抽着旱烟一边逗着小孙子。突然见得有马车堵到门口,老爷子还吓了一跳,赶紧跑去门前问询。
那几个护卫也不知是什么出身,脸色冷冰冰,根本没有搭话的意思,反倒严严实实护在马车周围,大有里正一有异动就抽刀砍人的架势。
里正虽然不悦,但也知道这车里坐的必定是贵人,不好得罪,只能恭敬等着。
好在马车门很快就打开了,下来一个穿着墨绿色锦缎绣云纹褙子的老嬷嬷。她只望了一眼里正家略有些杂乱的院子就皱了眉头,开口问道:“老哥,你可是这村子的里正?”
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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