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比武,面上神色温和平静,眼中流露向往之情。青鸾盯着那张脸,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不自觉地扬起唇角。
那是一年前,春末夏初之际,叶凌霄到宜苏谈生意,青鸾随行。那时叶家想在宜苏开一家新的客栈,叶凌霄忙着找地买地,青鸾只好自娱自乐。她那套易容变声的本领已运用自如,于是小试牛刀,天天换着样子往人群里钻。
那天她经过宜苏有名的赤松居酒楼,看到路边围着许多人。她本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人,那天却鬼使神差的,凑上前去看个究竟。
人群中倒着一个人,神志不清地躺在地上,手脚微微抽搐,口中喃喃呓语。青鸾上前搭脉,又翻看了瞳孔和口腔,确定他是中了毒。她看到这人的佩剑,由此猜到了对方身份。
这人的症状不像是服了毒/药,更像食物中毒。
青鸾迅速从随身的白色锦袋里翻出一只小纸包,捏开那人的嘴巴,将一包解毒粉全部倒进嘴里。她这解毒粉是独门配方,入口即化,反应剧烈。那人被刺激得五官扭成一团,却仍旧没有清醒。青鸾起身分开人群往赤松居里面走,想去讨些水来给他清口。
那时正是山菌上市的季节,赤松居的山菌六吃堪称一绝。酒楼里座无虚席,大堂上酒水茶汤多的是,清水却没有现成的。伙计在桌席之间穿梭如飞,根本无暇也无意给青鸾帮忙。她问过掌柜,自己去后院茶房要了一碗,因此费了些功夫。
等青鸾端着水走出赤松居,发现人群已然散去,躺在地上的人也不见了。她问街对面布庄的伙计,得知方才赵家的马车经过,将人带走了。青鸾心想,没有用水清口,只不过是嘴巴多受点罪罢了。反正是萍水相逢,对方毒性已解,她也无意邀功,就随他去了。
过了三天,叶凌霄约见赵明璋,要登门拜访。青鸾易容成寻常少年的模样与他同行。在赵家的花园里,青鸾再次看到了陆之遥,还有在他身边相视而笑的唐纾云。
在青鸾的印象中,那一幕格外赏心悦目。陆之遥的丰神俊逸不必多说。唐纾云是沧南首屈一指的美人,丰腴雍容,柔婉娇媚。彼时花园里的蔷薇正在盛开,姹紫嫣红之中,她一袭粉衫,如花神般娉婷袅娜,明艳不可方物。二人立于花间,相得益彰,如画如诗。
不过,当看清那两人眼中满溢的欣赏之情时,青鸾忍不住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赵明璋。她来之前就知道唐纾云,也听叶凌霄说过赵明璋这位青梅竹马,此刻心里很是好奇赵明璋的所思所想。
旁边的叶凌霄看到了同样的东西,隐隐觉得不妥,莫名地与她看向同一个方向——
赵明璋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花间的两个人,一个是他倾盖如故的朋友,一个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他什么也没说,静静地走开了。
当天傍晚,钟陵西郊爆发瘟疫的消息传来,青鸾匆忙辞行赶回钟陵。叶凌霄因为筹建客栈之事,在赵家滞留了一段时日。
离开之后的事,青鸾是听叶凌霄说的。
陆之遥对赵明璋和唐纾云感恩戴德,在赵府暂住下来。他不知从哪里得来一只鲁班球,送给唐纾云解闷。唐纾云解不开鲁班球的机关,随手放在一边,被叶凌霄捡了起来。
叶凌霄恰擅长此类机关,兴致勃勃地开始拆那鲁班球,拆了三层,里头露出一张小纸条。
彼时叶凌霄尚不知这玩意的来历,将纸条展开,发现上面写着两句古老的情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他以为是赵明璋和唐纾云之间的情趣,将纸条递给唐纾云,揶揄道:“是谁这么不解风情!万一你打不开这鲁班球,岂不永远也看不到这句话?”
唐纾云一看那情诗便红了脸,可没过多久又有些黯然。“大概是做这个的人不小心落在里面的吧。”她随口搪塞了一句,将纸条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叶凌霄毕竟久在风月中浸淫,见她反应如此奇怪,再联想那诗句的意思,当即明白过来。这鲁班球绝非赵明璋所赠。他无意惹是生非,权当做毫不知情,也没再追问,快速将鲁班球装回去,再教她如何拆开。
第二天中午,陆之遥便匆匆离开了赵府。
叶凌霄回家后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青鸾。青鸾只是含笑瞪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没过多久叶凌霄就收到了赵明璋的婚礼请柬。青鸾无法出席,他独自前往。婚礼上,一对新人郎才女貌,相敬如宾,真是天作之合。
听说赵明璋也给陆之遥送去了请柬,但叶凌霄没有看到他。
青鸾将思绪收回,发现楼下那两人仍未分出胜负。她问叶凌霄:“多少招了?”
“一百多了。”叶凌霄端着一盘茴香豌豆,看得津津有味。
青鸾望向陆之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过招,眼中灼灼,满脸叹为观止的表情。青鸾想起妙闻说,陆之透夫妇想拉拢他一起在沧南自立门户。她想,他若答应也好。
青鸾将目光转向孟鲲,想着陆之透另起炉灶这件事里,夷云派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会不会是始作俑者。
孟鲲稳扎稳打,招式如行云流水。他拜过不少师父,旁学杂收的,武功套路纷繁复杂。经过多年历练,他取长补短,将这五花八门的套路融会贯通,再加以演变,如今已自成一家。赤枭的攻势一向刁钻,但他并不被动。一开始只是应付着,游刃有余。一百多招下来,他不动声色地转守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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