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请来的孟大夫,恰好出现的牛郎中跟其他医者,门口添油加醋将事情分析得透彻明了的看客,不时在庞少游伤口上洒把盐的闲言碎语,适时出现的官差,莫名其妙揭露的罪行……
一件件、一桩桩,时间拿捏得分毫不差,魏四娘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庞少游想将真相捂住都来不及,下到魏四娘上到庞少游跟庞太太、一并被彻底揭了脸面。
“从你提议接你姐姐回来小住……”刘氏说的很慢,不断在心内酝酿措词,“包括她恰好经过前院、撞见你表哥跟曲小姐在花前亲昵……渺儿,都是你安排的么?”这事太过匪夷所思,她仍抱有几分疑惑,希望只是她多心,怪错了yòu_nǚ。
容渺抬起头,眼眸晶亮如星,朝她吐了吐舌头,“女儿哪有那种本事?”
刘氏狐疑,若面前不是她女儿,许她便打死也不肯信的。可容渺是她最疼爱的yòu_nǚ,年方十五,养在深闺,这等深沉心思,她不该有啊!
“牛郎中为何愿意作证,将魏四娘的丑事抖出来?没人迫他,这么做他有什么好处?”
容渺勾唇一笑:“娘啊,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咱们怎么会知道呢?怕是积怨已久,趁机落井下石罢了,女儿跪得久了,腿好疼呐,娘亲让女儿起来吧,嗯?”
不理会容渺的撒娇耍赖,刘氏又问,“好,便算一切都是巧合,可那官差所言,又是怎么回事?辱骂朝臣,一顿板子便罢了,因何牵连出那许多阴诡之事,连庞家太太跟其他房的恩恩怨怨都绕了进来?没人指使,官差何至多管闲事、得罪庞家?你不说清楚,别想起来吃饭!”
容渺委屈得快哭了,旁的事她能解释,唯独这件,连她自己都想不分明,她哪有那种通天本事,能将手伸到官家去呢?
“女儿不知……”
“哼!你当你娘是个傻子?”刘氏生气了,容渺是要连她这个当娘的都瞒么?这一环套一环的计!是她当初提议将那俩婆子送官,现在完全将自己摘干净说什么都不知道,谁信?
“就在东稍间摆饭!渺儿跪着,什么时候肯说,什么时候起来!”
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不教训教训她,只怕以后更无法无天了。
刘氏站起身,扶着芭蕉的手往稍间走。
容渺苦了脸,“娘亲,真不是我做的,我哪里使得动官府的人呐?”
“是我做的!”
一个浑厚的男音,从院外传来,转瞬间帘子撩起,镇北侯走进来,脸色阴沉。
刘氏慌忙迎上前,引着一众婆子侍婢向他行礼。
“侯爷何时插手了此事?”怕镇北侯生气,她连庞太太派婆子上门的事都没敢提,谁告诉他的?想着,刘氏回过头来,狠狠剜了容渺一眼。
容渺讪然摸摸鼻子,吐了吐舌头。
“不算插手。”镇北侯就着侍婢端上来的清水净手,往饭桌前一坐,“去府衙走了一趟,什么都没说。这届府尹有眼色,自作主张将事情做得过了。”
说是“做得过了”,却又夸“有眼色”,堂堂侯爷,在自己府上送来两个辱骂了自己的下人之后,还特地去府衙“视察”了一番,只怕那府尹也很难不多做些事吧?
刘氏一脸为难,责备的话怎好对侯爷说?无奈,只得又转过去瞪了容渺一眼。
容渺大感委屈,嘴巴一撇,“爹爹……”
镇北侯睨她一眼,“跪着做什么?过来吃饭!”
刘氏头痛不已,今天门前发生的事,怕是侯爷还不知道?这小丫头闯了这么大的祸,岂能轻轻揭过?
正要跟镇北侯好好告一告女儿的状,却听镇北侯道,“你怎知道牛郎中手底下出过人命?不是你威胁,他未必肯做供。”医者行走江湖,靠的就是嘴巴严实,否则妇人家的那些病,谁敢找他瞧?
容渺苦着脸,知道瞒得过娘亲,瞒不过爹爹,只得老实招供:“无意间听北郊凌云寺底下水月庵马道婆说的,水月庵供着个牌位,是都尉府罗云的私孩儿……似乎是罗大奶奶许牛郎中五两金,把外室朱百凤的肚子……那个……”
“住口!”刘氏听不下去了。“你一个未出阁的闺女,从哪里听来这些下作事?再不许出门,明天起,在屋里专心学刺绣!”
一面斥责,一面打量镇北侯的脸色。她没教导好女儿,罪责难逃,镇北侯定然心中怪罪。
镇北侯听容渺说完,脸色黑了几许,父女间说这等闲事,总有些尴尬。他咳了一声,摆摆手,“罢了,下回再不可胡闹!”一时没察觉,女儿再次提及“罗家”。
竟是轻轻揭过?
刘氏心里七上八下地,打起鼓来。什么时候开始,yòu_nǚ跟侯爷的关系这么亲密了?那些事她一件都没跟侯爷提,侯爷竟都知道,还隐隐有纵容yòu_nǚ闹大的架势?可容华怎么办?这父女俩可曾想过容华?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不好了,太太!”扎进屋来,瞧见镇北侯也在,正抬眼阴沉沉地看她,不由双腿一颤,跪了下来,“侯、侯爷,太太,不好了,二姑奶奶她听说了今天府门外发生的事,非要闹着回庞家去,这会子正吩咐人收拾箱子呢!”
刘氏闻言一怔,旋即沉了脸。
“谁告诉她的?”
容华昨天就伤了胎气,今天容渺千叮万嘱,不许人给容华报信,刘氏以为妥当,不想还是有人多嘴,将事情转告给容华知道。
“是……是于嬷嬷……”下人说完,再不敢抬脸,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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