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半是气半是无奈地叹了声:“有你?有你惹麻烦还差不多。”
她抿了抿唇不好接话,“今天怕是不见着我姨妈了,不过明天应该能进去。天这么冷,您回家歇着吧,等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好了,咱们明日再过来。”
陈氏搓着手看她这样,犹豫了半天,终究叹了口气,“那你自己小心点。”
“诶,我知道。”
她撑伞走了一段路,又回头吩咐:“早点回来,当心点别冻病了。”
书辞心头一暖,正想说些什么就听陈氏接着道:“冻病了还要花钱请大夫的……”
“……”
陈氏走了,风越刮越大,时辰还早,天色却暗了下来,满世界都是灰色。
书辞垂目盯着地上的小石子发呆,把安青挽一家祖祖辈辈按顺序骂了个遍,又倒过来骂了个遍,再打乱顺序骂了个遍。
骂完之后才感到有点落寞,往街上悄悄瞅了瞅,雾蒙蒙的街口穿梭着形形色色的人。
娘还真的是走了,原以为她会舍不得跑回来看一下自己的。
寒意缓缓往上窜,双腿麻木到没了知觉。她跪得安静,一声不吭,清瘦的身子显得格外单薄,连门房瞧着也有几分同情。
书辞正在数地上细碎的渣滓,头顶忽然落下一道高大的黑影,视线里是黑袍的一角,暗金蟒龙张牙舞爪,她顺着袍子望上去,火光映照着的那张侧脸冷硬而又刚毅,和周围的天气一样,冷到骨子里。
肃亲王目光一转,看到她,不咸不淡地开口:“挡道了。”
要是在平时她早吓得跳起来,现在跪久了缺乏精力,只得往角落里挪了挪。
沈怿皱着眉见她换了个地方继续跪,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半晌却没有往前走,只负手在后,朝身边的安元良冷笑道:“安大人府上真是好大的排场,这是要立威给谁看?”
从他这话里听出点危险的意味,安元良连连作揖:“卑职管教不周,让王爷见笑了。”说完压低声音呵斥门口的几个家丁。
“怎么回事?这人打哪儿来的?”
门房将经过简单陈诉了一通,沈怿面无表情地冷哼。
知道他脾气一贯不好,安元良忙喝道:“还不把小姐叫来!”
“是是……”
很快,安青挽不情不愿地从屋内出来:“爹,什么事儿啊,这天……”话刚说了一半,抬头看到沈怿,她心里猛地一怵,不敢再吭声。
安元良将她拉到一边紧拧眉头低低训斥:“你搞的什么名堂?”
安青挽小声顶嘴:“爹,这人我不认识,她自己要跪的,可能脑子有问题。”
“废话!我是你爹,你那点心思我能不明白?”安元良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让人看了像什么话!还不赶紧放人家走!”
安青挽缩着脖子,几乎快被他训得缩到地上去,最后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知道了。”
书辞脑门儿正发疼,只见安青挽走到跟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行了,你快走吧。”
她扬起头还惦记着陈氏交代的事:“安大小姐,那我姨妈……”
“什么你姨妈我姨妈的,让你走还这么啰啰嗦嗦,再不走往后就别来了。”
照这么说,走了往后就还能来。
反正书辞是如此理解的,当下从地上起身,殊不料跪得太久膝盖早已麻木,才抬脚便不由自主地往前倒。
就在此时,沈怿出手微微扶了她一下,只是借了个力,又很快抽了回去。
动作虽然迅速,安青挽还是狐疑地瞧了他两眼。
“好了好了,别碍着王爷的驾。”安元良不耐烦地将书辞挥开,随后笑容满面地抬手迎他进屋。
“王爷,您请,您请……”
安青挽则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
书辞揉着腿看大门轻轻关上,再望向天空,阴沉沉的,兴许很快就要下雨,然而唯一的一把伞被陈氏拿走了,她只好拖着脚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幸而老天尽管看上去不太友好,雨到底还是没下下来,不过她的家里却是刮风又下雨的。
陈氏一手拍在桌上,砰的一声响,书辞不自觉跟着抖了下。
“眼下安府不让进,温家那边又没动静,这都过去好些天了,也不知在劳里头是个什么情况。”她又是急又是担忧,“你说说你……惹谁不好,偏偏惹上她了!”
言书月为难地看了书辞一眼,上前拉陈氏的袖子,“娘,这不怪阿辞,是我……”
“你也闭嘴。”她沉着脸,“这没你的事,一边儿呆着去。”
“哦……”
漫长的一波训诫结束,四周一片安静。
知道她在气头上,书辞低首不敢抬头,良久才道:“那我再去想想办法。”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陈氏在椅子上冷静了片刻,张口唤她:“上哪儿去啊?你的腿还没好呢!”
“我不要紧的。”
人已经在院外了,陈氏也叫不回来,只能叮嘱:“别在外面待太晚知道么?早点回家!”
*
从安府出来已是亥时,那里头宴席还没散,一群人喝得烂醉。
因为吃了些酒,沈怿骑马跑了一段路觉得不大爽快,仍下来步行,侍卫高远在身后给他牵马。
大年初三,半夜里双碾街上人极少,两旁的铺子都关了门,只余几盏灯笼照着路,足下是炮仗的残渣,走上去高低不平。
眼见四周没有外人,他淡声问:“让你查肖云和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高远垂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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