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评价总是伴随着嘲笑和王廌的不为所动。
他总觉得不对,他总觉得王廌是在压制自己,这样端着高高的,迟早有一天会摔下来。
“那你会给他买吗?”江星渡问。
王廌顿了顿:“如果他很想要的话。”
会买的。这是他的潜台词。
两人遂不再讲话。
王廌吃完了饭要去所里值班,江星渡没事干在家里做清洁,他毕业就被他爸叫去进家族企业,王廌知道的不多,大概是奢侈品之类的,忙的时候脚不沾地,闲下来天天能睡到日上三竿,他和江星渡告别,出门上班。
地铁人山人海,充满了提着包的西装白领,王廌靠着车门左摇右晃,研究所离他的住所差上一个十万八千里,地铁都要十几站,倒腾来回要两个多小时,一来一回两身臭汗。
棉麻衣服吸汗透气,他喜欢穿。
对于穿的像个老头子这件事情,王廌是丝毫不觉得奇怪。
他小时候和爷爷一起生活过,老头子喜欢盘串遛鸟,穿着白褂子摆个马扎在胡同口一坐就是一天,早上比j-i起的还早,把王廌叫起来练太极耍剑,他自小就懂得怎么去安静和与世无争。
因为他争不起,那时他父母的事业还没有起步,他不能和别的男孩子一样去购置几千块钱一双的联名球鞋,尽管他很想要。
江星渡当年有整整一个柜子的名牌球鞋,有些现在是有价无市,虽然这些对于江星渡来说不过是一时潮流。
他想要,要不起,最大的能力就是伪装成不想要,像个大人一样对这些孩子的追求表示不屑一顾,自顾自地穿布鞋和回力,活得像个老头子。
现在看来这样的做法并非没有成效,大家都毕业成熟了,看到当年竞相买过的球鞋只有一种烧钱的r_ou_痛感。
王廌在地铁上被吵得头昏脑胀,下车了才看见手机上三个未接来电都是男朋友的。
联系人张铭远的最后一通电话在半个小时之前。
他进了研究所的大门,长长的一段路,两边是宽阔的草坪,阳光四处疯跑。他们所虽然没什么钱,却修得很雅致,他给张铭远回电话。
彩铃是一首王廌很熟悉的英文歌。
那边接通以后,并不说话。
王廌这边先开口:“张铭远,有什么事儿吗?”
那边依然沉默。
“我现在在研究所门口呢,马上去上班,你怎么了吗?”
张铭远的声音很低,压着怒气变得有些滑稽:“张铭远张铭远,我是你的一个陌生人吗?”
王廌被他突如其来的抱怨给说愣了,他微笑着说:“不是啊,你不是我男朋友吗?”
“是要买那个包吗?”王廌想了想,说道,“这个礼拜我们再去看看好不好?我是真的觉得那个包不适合你。”
当然不适合了,女性手提包。
张铭远就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我找你你就觉得我是要你给我买东西?我在你心里就是吸血虫吗?”
王廌往所里走:“你没事干干嘛要说自己是吸血虫?我这样说你了吗?”
张铭远冷笑:“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编排我?”
王廌:“谁编排你了?大早上你别y-in阳怪气的,有事说事。”
电话那边又是冷笑一声:“没事,告辞。”
说完就挂了。
王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握着手机发呆,突然看见自家顶头上司从楼梯上下来,忙不迭把手机揣进兜里,上前问好。
张铭远莫名其妙的电话和生气都让王廌觉得心烦意乱,强迫自己定下神来又借助了三大杯浓茶,他和另外一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一个办公室,两个人的电脑桌背对拼在一起,上面都是成山的资料,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都是彩色便签,像是杂乱无章的小旗子迎风飞扬。
他总是能够在工作的时候保证百分之一百的投入,张铭远等等都是之后要考虑的事情。
上班期间,谁也分不了他的神。
王廌的扶手椅上摆了个肥硕的卤蛋抱枕,是吴琅买了三个送他的,正好有着三个人一起秃顶的美好愿望。
他电脑上贴了满满的便利贴,右手边是堆叠的五颜六色的小茶盒,电脑边是江星渡送的粘土手办,笔筒放在一堆参考书籍的上面,吐司和牛r_ou_酱在左腿边的柜子里,抽屉里放的是酸n_ai和坚果。
他复又开始忙的昏天黑地,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听见敲击键盘的声音后跟着写字的唰唰声,时不时还有便利贴被一下撕开的声音。
王廌的工作能力没话可说,人又踏实又吃苦耐劳,他和王廌在一起工作比之前轻松不少。
如此忙忙碌碌,时间的流逝都没有真实感,很快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中午两个人照样在热水间靠着吃杯面,整个热水间都是好闻的汤底味道,王廌袖子挽上去露出白净的手臂,瓜棱形白玉炉小巧玲珑,正好垂在他手腕突出的骨头下方。
年轻人叫庄浮生,给自己的杯面里添了一大筷子老干妈,问王廌要不要。
王廌摇摇头,他脸上没有表情,却依然显得有些倦色。
庄浮生注意到王廌的手串很久了,王廌没有信仰,却表现的清苦冷峻,吃斋念佛似的,他没忍住,问王廌:“王廌,你那串儿是自己买的?”
王廌尝了口海鲜汤,咂咂嘴:“不,是家里老人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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