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到好处,不腻口,糯糯的,也不粘牙。
这样精细的食点,怕不是一般铺子里能买到的,加之这样温热,怕还是车厢里一路用炭盆煨着,才保得滋味——糖炒栗子一冷,吃起来就味同嚼蜡了。
看样子前头马车里的人还不是一般的富贵呢。
这些话她不止想着,还说了出来。岂料那年轻公子竟尚未走远,句句听在耳里,居然引为知己,加之女子的声音甚是清澈好听,竟情不自禁走转回来。
半夏猛一抬头,看见一个人站在车窗边,吓了一跳,及至看清是他,才拍了拍胸口说道:“吓死我了,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年轻公子郑重说道:“姑娘,不知可否为我引见一下你家小姐?”
半夏面上显出为难,暗处的顾明勇也微不可见地拧了拧眉毛——就算这丫头不拒绝,他也要开口阻止的,做表哥的岂有不保护表妹的道理。
女子容颜不可为人窥觑,年轻公子自然知道这个规矩,他正要向半夏解释,自己并非贪图美色的浪荡子,只想探讨一下美食之道,前头马车上的声音又起了:“阿郎,回来。”
虽然隔着相当远的距离,声音也不高,众人却都觉得如在耳畔,心头更是震了一震。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顾明勇……
第8章洗澡
年轻公子却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忙笑着告辞,“姑娘,还是改日再叙吧,我先回去了。”
他三脚两步地奔回前面车厢,留下半夏一脸愕然。
马车里的人皱了皱眉,“姨父让我拘紧你,你还在外头拈花惹草,回去后看你如何跟秦家交代。”
秦郎连忙举手,“表哥,我这回真没起邪念,不过听里头小姐将一味糖炒栗子说得头头是道,可见是精通美食之人,想与其探讨一番。”
公孙鲤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秦郎嘻嘻笑着,“那姑娘的声音甚是悦耳,当然若能见上一面就更好了。”
声音好听的人,长相通常也不会差。
角落炭盆上还搁着一摞糖炒栗子,秦郎拣了几枚,将面纱掀起一角,小心放进嘴里。
公孙鲤瞧他这样悠哉,不免说道:“都是你慢腾腾的,还硬要坐车,不然换了乘马,这会子早赶回京城了。”
秦郎指了指面上纱幕,“表哥,你看我戴着这个呢,怎么骑马?风一吹,别人都瞧见了。”
公孙鲤皱眉,“不过一点轻伤而已,小题大做。我也受了伤,你看我就不在乎。”
“那当然,你的伤在胸口嘛,谁瞧得见;我的伤可是在这张俊脸上,多难为情呀!”秦郎犹自嬉皮笑脸,话里却有几分失落。
公孙鲤陷入沉默。
他知道这位表弟心性不坏,只是自小娇生惯养长大,过分注重皮相,这回脸上着了伤,还能如此精神已经很难得了,那欢笑里又不知有几分故作的成分。
若秦郎这回没去军中,也不会出这桩事——虽说是姨父的意思让要历练,但终究是他领他去的,他理应负起这个责任。
秦郎见他无言,拍了拍公孙鲤的肩膀,“你放心好了,我爹才不管我这张脸呢,哪怕我毁容了他也未必瞧得见,不会为这个怪你的,再说,京中名医众多,未必不能治好。”
公孙鲤见他薄纱下露出的两道崎岖纵横的刀口,愈发陷入沉默。
*
去京城与去登州倒有一大段路是重叠的,两方人马一前一后总能瞧见,就连打尖住店都在一处。虽不怎么说话——秦郎倒是想说,那位狠心的表兄催着赶路,偏不许他耽搁——却仿佛有一种无端的默契。
这一站是云州,两方又看中了同一家客店,各自定了几间上房。
半夏替赵寻宁将帷帽拉下,免得被人瞧见面容,笑着说道:“咱们也不是很挑三拣四的人,表少爷却仿佛怕了咱们,样样都拣最好的来。”
赵寻宁说道:“他不是怕,是存心跟别人轧苗头呢。”
半夏咦道:“跟谁?”
说曹操曹操到。
秦郎仍戴着面纱从楼梯上下来,兴高采烈地招呼,“赵姑娘。”
两方虽不便深交,都互通了姓氏。赵寻宁点点头,“秦公子好。”
她同时瞧见秦郎身边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公孙鲤着一身玄青色衣裳,仪容端肃,目若秋星,五官固然无可挑剔处,姿态也称得上挺拔潇洒,但止仅此而已。
他脸上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实在太欠扁了,来去这么多回,就没一次见他主动招呼的。
简直是个死人哪。
赵寻宁自有了这张脸,心中着实骄傲,纵观这段日子,就没几个男子不为她驻目的——目前虽没露面,但凭这副身段就足够吸引:秦郎不是就很热情吗?
罢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姓公孙的既然不张口,赵寻宁也只做没瞧见。
上到二楼,半夏悄悄说道:“这两位公子怎么总是形影不离,秦公子更绝,整日带着面纱,又不是女子,还怕被人占了便宜去吗?若说是起了疹子不能吹风,也不见他饮食上有所忌口啊!”
秦郎喜好美食,每至一地必将当地特产尝遍,鱼肉荤素往来不忌,起疹子应该不能随便乱吃乱喝吧?
赵寻宁也说不出所以然。
半夏大胆猜测道:“该不会……这秦公子其实是那公孙公子的禁脔?我听说京中的达官贵人就颇有好这一口的,莫非叫咱们撞见了?”
赵寻宁为她的想法所震惊,转念一想,或者也不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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