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头发。柳茗川也咳嗽了一声,坐直了身子,理理身上弄乱的衣衫。
“你看起来好多了。”他敷衍道,然而话说了出来,又有些尴尬。
梅雪奈道:“没想到,你还没有走。”
柳茗川微微一笑,“你昨晚那样难受,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梅雪奈听了,不禁侧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回身,低下头去。
“多谢。”
她低低的声音,听上去有从没有过的韵味。
她的头发虽然经她整理了几下,还是有些乱,柳茗川情不自禁伸手想要把那缕不听话的头发理顺,可抬起手来,还是停住。
梅雪奈已经站起来,将身上的斗篷裹了裹,脸色依然很苍白,但身体已经不再颤抖。
“人生病不舒服的时候,难道都需要别人陪伴和照顾么?”
“当然,”柳茗川也站起来,“即使没有特别好的办法,陪伴也可以带给人温暖和信念。”
梅雪奈回身,睁大眼睛看了看他,“温暖?信念?”
柳茗川回望她,“对,可能你从小受的苦太多了,又练这么残酷的武功,所以才对这样简单的事情都没有理解。其实,人非草木,怎么可能如你说的冷血无情?比如你,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他低头笑了一下,脸上好似闪过一道亮光,“就算是草木,你也见过,我养的花花草草,我从来没有认为过它们没有感情。”
梅雪奈愣住了,在她眼中,柳茗川脸上绽放的那个笑容,竟然比万里晴空都温暖舒适。
不由回想起,昨夜的一夜安眠。她竟觉得那样温暖,身心一直一片宁静。
还有,刚刚醒来时,他那样温暖的拥抱。
即使是孩提时代,她的人生就是冰冷、练功,还有担心烦恼,从来不记得温暖的拥抱,也没有体验过被别人陪伴的滋味。她感觉自己的血早已冻结,永远也不会融化。
今天,他说,她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柳茗川轻轻锁起双眉,眼神再次凝注她。
“告诉我,你为何练寒血经?”
梅雪奈眨眨眼睛,她的目光碧波荡漾,清澈见底。
“我出生,就是为了寒血经。”
柳茗川道:“人怎会一出生就带着使命?无论如何,你一定受过不少苦,才在这样的年纪练到高阶的功力。”
梅雪奈道:“我出生是带着使命的,如果不是为了寒血经,我娘就不会生我。”
柳茗川一怔,她竟自己谈起了她的母亲。
“我听说,你娘亲在一年前去世,也就是说,一年前你还与娘亲相依为命。可是,我也听说,竟然是你亲手杀了她。”
他说完,身体竟微微颤抖起来,心又在快速地跳动。
“但是我难以相信,一个人,怎么可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娘亲,这不可能。”
他抬起头,却瞬间一愣,因为他猛然看见了梅雪奈那种彻骨冰冷的目光,她的眸子再次变成了两个寒冷的冰潭。她依旧是那个修练了寒血经的女子。
“这件事你不必疑虑,我确实亲手杀了她。”
柳茗川突然屏住气,向后退了一步。
“这......我难以相信。”
梅雪奈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这世上最冷血无情的人。”
“不,你不是。”柳茗川突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臂,“我知道你不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人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梅雪奈抬起头,眼中的冰冷丝毫也没有减淡,“我的人生?是一个错误。”
她拉开柳茗川的手,转身向洞口走去。
“我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她一行走,一行喃喃自语,那声音飘飘荡荡,模模糊糊地飘进柳茗川的耳中。柳茗川一时怔住,待到定住心神,才发现梅雪奈已经出了山洞,离开了这里。
他连忙追出去,看周围山野荒凉,乱石林立,早已不见了梅雪奈的身影。
她没有家,看样子身体也没有好全,现在去了哪里?
一年来,没有了娘亲,她就这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餐风饮露,幕天席地,无论有什么样的困难,都自己一个人面对。
她漠视生命,甚至如此漠视自己的生命。
她甘愿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冲刺第八重寒血经。
她说,她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柳茗川站在山洞口,不知何去何从。
现在,他应该返回天剑门了,宝刀帮来拜访,其他门派的人一定也会来,爹爹一定会找自己。就算金存宝说过要打掩护,也不可能隐瞒多久。
可是,他还是不想回去。
突然转身,向梅雪奈离开的方向而去。
他一向是个平淡的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为何总是做不经思考之事。
天已大亮,崎岖的山地,草木丛生。
只知道大致的方向,却一直看不到她的身影。
突然,一声刺耳的呼啸在远方响起,山野杂树的栖鸟被成群惊飞。
柳茗川猛抬头看去,远处的天空,炸开了一朵小小的焰火。
不由暗暗心惊。虽然四年来未在江湖行走,这样的火光还是一个很明显的标志。
那是丐帮报信的讯号。
丐帮,虽然没有绝世高手,但是分布的广泛没有任何一个帮派可以匹敌。也正是这个原因,丐帮打探消息的能力也是天下无双。
丐帮的人在附近发出信号,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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